沉渊剑对和光同尘什么时候这么忠诚了?当年就连君逸都没得过沉渊剑灵行如此大礼吧?
难道天机洞里一万年修心养性,沉渊剑灵大彻大悟,打算皈依佛门了?
可有赤冥那脑回路不正常的老家伙在,修出这等觉悟分明不可能啊不修成魔就已经是万幸了。
画心看在这稀罕无比的第一神器曾经屈尊给她切了那么多年兔肉的份上,忍不住替它求情道,“喂,和尚,我看它是诚心悔过,你们佛不是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你就大慈大悲地宽恕了它吧。”
“贫僧渡不了它。”
和光同尘目不斜视地绕过沉渊剑,一个人继续往前走,语气里的淡漠让画心有些发懵。
这通无名火实在是烧的莫名其妙!
“喂,和尚,你站住!”画心见和光同尘居然丢下她自己走了,气呼呼地从地上拔起沉渊,嚯嚯向他挥去,“错的明明是拿剑的那个人,剑有什么错,你什么时候变得比我还不讲道理了!”
对,错的是他!
所以他才生气。
生自己的气。
若不是当年那一剑,他们之间又怎么会到如今不可挽回的地步?
和光同尘回过头来,面上愿本结了层霜,却在看到提着剑气势汹汹来追他的她,一脸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不讲道理时,又忍俊不禁。
哭笑不得间,他叹息一声,满面无奈,“大概是与你待久了,容易分不清什么是道什么是理。”
他为她,又何曾跟谁讲过道理?
良心昧了,苍生负了。
就连自己都万劫不复了。
夜风徐来,吹起她素白裙角,感觉到自己情绪激动异常,他定了定神,情不自禁往回走了几步,夺过她手中的沉渊剑,随手一扔,牵起她的手继续往村子里走。
沉渊剑不死心地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简直是一点第一神兵利器的尊严都不要了。
真的只是简单的报恩吗?
画心麻木地任和光同尘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呆呆地望着他清癯的侧影,心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愫在萦绕。
她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不把和光同尘与君逸扯在一起。
也着实因着她身子实在不太好,虚弱得无力再思考。刺骨的寒风四面方吹过来,几乎将她冻僵了,掌心的那一处暖意则显得杯水车薪。
她敏锐地发现,凛冽的寒风中,竟透着一丝腥甜的血味,先是一星一点一丝一缕,随即好似腥风扑面。
这一夜,她先是受了惊,后又动了气,方才天机洞里又被和光同尘乱了心,现在乍一闻血腥味,顿时胸腹翻腾,俯身干呕起来。
她甫一张口,冷风混着浓烈的血腥味呛入喉,又忍不住嘤嘤地咳嗽起来。
和光同尘闻声脚步一顿,并不理会后面跟上来冲他谄媚示好的沉渊剑,只俯身不由分说地将画心拦腰抱起。
画心揪着他雪白的前襟又咳了几声,急声催促道,“快快回去,村里恐怕是出事了!”
和光同尘不及画心对血味敏感,经她一提醒,才嗅出这风里透着腥味,来处正是药灵村的方向。
此处距村子少说还有二三十里地,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和光同尘几乎不敢想象村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形。
显然他想到的,画心也想到了,他低头问了她一句,“你还能撑得住吗?”
画心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无妨。
他立即加快了脚程往药灵村行去,冷风呼呼而过,他身比风快,后面还追着一把赤金流光的剑,远远看着就像是屁股后面长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