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戈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替和光同尘将喜服穿戴整齐,小心翼翼,奉若珍宝,连每一个褶皱都妥帖抚平。
最后,她才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无视他的冷漠,娇笑,“夫君,十六万年里,我曾梦见过无数回你穿上这喜服的样子,却没有一回比现在好看。”
“清戈,贫僧终究是要成佛的”
“夫君若是成佛去了,妾身就去莲华山上替夫君点灯诵经。再说,成佛有什么好的,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说不定你就不想成佛了。”
和光同尘,“”
执迷不悟!
他一双手拢在袖口里握了又握,几乎要把那如玉的指节折断。
不是他舍不下这副臭皮囊,是他着实不忍误清戈一生。
自然,他更怕他迟迟不归,画心真会提着剑杀上苍梧山来。以她如今的身体怕是讨不到好处去,万一再落进别人的陷阱
清戈见和光同尘眉头越拧越深,也不指着他能回应她什么,依旧自顾自地欣喜着,“夫君,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待我回去也换上喜服,再与你祭拜天地,行夫妻之礼。”
说罢,不管他愿不愿意,轻轻踮起脚尖在他侧颊啄了一口,随即娇羞万分地转过身,朝着厅外走去。
和光同尘没有转身,垂首抚着袖口上的金丝银线若有所思。
清戈出了厅室,便看见青音正等在花门下。
她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道,“当年我没救你爹娘,你没恨过我么?”
“那是他们命薄。”
说到最后一个字,青音明显顿了一下。
她怎么会恨清戈呢?
在她心里,她那双父母着实命贱,命贱的人理当命薄,他们活着就是她的屈辱,她要跟着他们做一辈子的罪奴。
只有他们死了,她才能得到和光同尘的愧疚和怜悯,被和光同尘收在门下,教她高深的法术,许她无上的地位。
而她,凭着这些,才能有机会一步步走到她心仪的男子身边。
然而,即便她那卑微的双亲都死了,即便尊贵如和光同尘,也洗刷不了她卑贱的出身,青城的人明面上因着和光同尘会给她三分薄面,私底下都是看低她的。
在青城的那些年,什么难听的话都曾传到过她的耳朵里来,而和光同尘向来淡漠平和,不在意流言与虚名,是以并未放在心上,不但不出面帮她,还教导她少听闲话多行善事,功德自在人心。
她这样出身的人,无所依傍,那些深藏在心间无可发泄的怨怼,一如她对南暮离的爱,都是见不得光的。
清戈不急不缓地跟着青音回她的白露苑,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今夜你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吗?”
“师祖放心,只要我师父不在,画心肯定是逃不过姬的刺杀。”
清戈笑了笑,“以后你要改口叫师娘了。”
“师父他”青音震惊地看向清戈。
“我和你师父本来就有婚约在身,如今他应了,我们今夜就完婚。”
“那是甚好,看来师父真的很喜欢师祖”说着说着,青音满心欢喜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