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时,白狐婉灵才在青衣巷繁华行尽处的垂杨下找到卿九影。
青衣一巷,软红十丈。
处处楼台笙歌漫舞,步步行人摩肩接踵。繁华锦绣入眼,脂粉香风扑面,那一袭青衣落寞湮没在热闹喧嚣里,犹似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渺小甚微。
几乎无人注意到他曾经青衣巷里最是红极一时的名伶。
“和光同尘呢?”白狐见卿九影一个人对影发愣,故意打趣道,“不会是被你灭口了吧?”
“他那般厉害,我倒是想灭口,只可惜无从下手。”卿九影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说完才听出来是谁的声音,立即回头一望,“婉灵姐姐,你怎么来了。”
借着月光,婉灵瞧见他衣角有撕扯过的痕迹,道真像是打了一架,慌忙俯下身来检查卿九影的身体,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知道打不过,就不知道收敛点脾气,我要是和光同尘,早就将你揍的爹娘都认不出了。”
“我爹娘要是活着,也早已经认不出我了,生活才是最凌厉的刀,一寸一寸,杀人于无形。”
从卿九影口中听到这么深沉的话,白狐显然一愣,卿九影自知煞了风景,也明白白狐话里行间的关心她是怕他一不小心被和光同尘打死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婉灵姐姐,这青衣巷的月色是极美的,还有这十里长街的灯火也是城最繁华的,要一起看看吗?”
婉灵笑而不答,拉着卿九影飞身一跃,跃上了青衣巷最高的摘星楼。
二人坐在楼顶上吹冷风,婉灵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两坛桃花娘,不一会,卿九影就喝的有些熏熏然。
今夜的云层有些厚重,并没有看到极美的月色,只有几颗黯淡的星子,低低地挂在天际。
其实,他只是不敢回药灵忖。
不敢回那个荒院,那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榻,画心肚子里的孩子叫和光同尘爹爹,画心还与那和尚举止亲昵无间
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夜色无尽里,那二人之间可能发生的一切。
“小九,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我这样的人,曾经活着的每一日都好似是穷途末路,所谓的喜欢就算有,又能置于何处呢?”
卿九影的话淡淡飘落在婉灵的心坎上,让她想起万年前的她。
她笑了笑,问,“关于白狐不仙,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你想听吗?”
卿九影举了举手中的酒坛,“没有故事,岂不是辜负了这坛好酒。”
白狐抓过酒坛仰头饮了一口,才娓娓道来,“天灵湖畔栖住着天灵狐一族,狐王有一个奉若珍宝的狐族公主,天生是九尾白狐,有着极佳的修仙根骨,所以,她自小就被寄予了厚望,而她还有一个生来命中带煞,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死的同胞妹妹,一直被囚于不周山,苟且偷生,不见天日。”
卿九影打断道,“所以上天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天生就是众星捧月的好命,有些人天生命贱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