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大家一如既往地参加早操。今天格外的冷，操场上雾气朦朦，一阵冷风吹过，大家都冻得打哆嗦。纪检部的同学手缩在袖口，拿着名单在各班检查。

“每次查人都得查半天。”几个女生躲在后排抱在一起取暖，大家呼吸的热气在灯光下漂浮。

“婆娘，我也好冷啊。”何建伟缓缓靠去了他肩膀。

“滚开！”王鹏江抬了下肩，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咬到舌头了好疼…”

“奶娃，你让婆娘给你吹吹。”郑丫眯着眼笑道。

“靠，好恶心…”

“汪心灵，你是不是想给我吹。”

“何建伟，我们排后面的都是长得比较高的…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苏朦朦，我…你们给我记着！”何建伟瞪了她们一眼，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了。

“周烨…”前面传来点名的声音。

“周烨来没有？”

史晋南忙在二班喊了个男生过来答到。

检查的同学走后，汪心灵小声问道：“周烨今天怎么又没来？”

“他睡着了。”

苏朦朦打了个哈欠：“要是也有个人帮我答一下就好了。”

史晋南盯着她难以掩饰地笑了：“快跑吧！锻炼锻炼身体。”

“一二一！…”

“一二三四！…”

口号声很快回荡在操场，几个女生跑到内圈，把队伍拖得老长。

“每天两圈真的太累了…”每次跑前恨不得身上披条被子，跑后又巴不得只穿件短袖…苏朦朦吊着谌莉莉地手想慢慢走几步。

“你还想不想吃面了！跑起来！”谌莉莉拉着她继续往前跑。

为了吃面，一天三顿中最好吃的一顿，她又勉为其难地跑起来。

早自习下课，语文老师就把没来上课的，迟到的通通告诉了老宋。

“苏朦朦，你和汪心灵最近怎么回事，老是迟到。”办公室里，两个女生低着头，听着老宋训话。

“肯定是天冷了，起不来。”身旁还站了一排男生，王富城又开口说道。

“你是老油条，我没问你。”

“从今天开始，迟到一次罚扫一天地。”

“对的宋老师，你平常就是对他们太好了，我们班的人，只要迟到就扣操行。”何老师边收拾着教材在一旁补充道。

“没错！再一人扣两分操行。”

我去…洪哥在心里骂了一句。

“你们几个老油条，操行都不够扣哦。”

“扣吧，宋老师，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史晋南忍不住抿嘴笑起来，没有哪次洪彦文不是这么说的。

“先原地做二十个俯卧撑吧，站着也挺冷的。”

“啊？”苏朦朦和汪心灵嘴巴张得老大看着他。

“你们俩这次就算了。”

几个男生相继昨了起来，三毛瘦小的身体做两个就支撑不住了，两只手撑在地上，双腿弯着使不上劲。史晋南连着坐了五个，也撑不下去了。只有洪哥虽然胖点，但不愧是篮球队的，坐二十个毫不费力。

老宋瘪了瘪嘴：“高中生了，二十个都坐不起来，坐不起来的，就撑五分钟。”

“咦？宋老师，怎么没看见你们班周烨呢？”

何老师话一出，男生们都抬起了头。

“洪彦文，周烨呢？”

“我不知道，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早自习就不在了，宋老师，你不去查查娃娃些别跑出去了。”

“昨天晚自习不是还在吗。”

老宋神情有些严肃，大声问道：“今早上早操来没有！”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没人敢说话。

老宋连忙拨通他家长的电话，史晋南他们坐完，便听见老宋说没有回家。

见事态有点严重，洪哥才弱弱说了一句：“可能跑出去上网了…”

果然，家长在他常去的网吧，找到一晚都未合眼的他，正盯着屏幕准备奋战到底。头发已经油成了一片，脸色也已苍白，大冬天穿了身衬衣配马甲，手指还在键盘上不停敲动。

“听说他爸爸找到他的时候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了，还在’浴血奋战’。”班里，何建伟正跟大家“普及”。

“奶娃，你就知道吹牛。人家周烨第二天就被找到了。”史晋南听不下去了。

苏朦朦又看向史晋南：“那这么几天了，怎么还不来。”

“他好像要当网管了。”

“啊？不读书了？”

“不读了。”

“可是他年纪还这么小…”苏朦朦又忍不住感慨。

汪心灵玩弄着她黑亮的发丝：“我发现你真的好多愁善感。”

“我哪有。”

史晋南修长的手指也轻轻挑起她的长发：“我也觉得。”

“拿开！那天把我烫了都没找你算账，今天还敢动手。”

“朦朦，别那么凶嘛。”

王富城不紧不慢又跟了一句：“悍妇就是这样。”

“王富城，你就是欠打。”

“徒弟，替我把她收拾了，我不好动手。”

“师傅你说什么呢！”史晋南耳朵突然红了，手忙脚乱地拿出书来，又放在回抽屉。

王富城又有些轻蔑地问道：“话说你们俩搞清楚磨人是什么意思没有？”

“我早就上网查了。”

…

一年的最后一个月总是觉得很慢，过了好久几天，周烨突然来了学校。本以为他不回来了，或者是回来搬自己的东西，没想到竟要接着读书。

念检讨的声音在台上响起，周烨因为私自翻墙出去上网不归，念在其态度诚恳，想要重回校园，记大过一次…

“上了一个星期的网，这几天回来了？”史晋南有点不太相信。

“亲家，你咋回来了？”下课时，凌琳便坐去他对面问道。

“亲家？”苏朦朦看向汪心灵：“他俩什么时候成亲家了？”

“患难见真情吧…”

“没钱了，还上啥网。”周烨淡定地说了一句。

凳子随着洪哥的摇曳吱吱作响：“你小子助学金都拿去充卡了，还没钱，谁信！”

“还没来得及冲，我爸就来缴了，不来读书，就不给我钱。”

“活该。”

“那你一个星期才来。”

“身上还有点儿。”

“所以他失踪一个星期全在网吧？”

看着他油腻的头发，确实像是一周没洗了。听着声音还挺沙哑，估计是感冒了。

“哦，我还没吃早饭呢。”他说着从空荡荡的早已褪色的书包里掏出一双一次性筷子。

苏朦朦和汪心灵听见他自言自语地说：“哪儿去了…”只见他拿出一个空打包盒放在桌上，把书包口袋扯的老开，抽出筷子就伸了进去。

“蒸饺？！”苏朦朦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周烨不慌不忙地把书包里的蒸饺夹出来放进盒子里。

“吃吗？”他抬头问了问凌琳。

凌琳摇了摇头：“不了，亲家，你慢慢吃。”

“这场面堪比阳哥吃葱片啊。”苏朦朦和汪心灵露出敬佩不已地表情。

他三两下就吃完了一盒蒸饺，拿出包里仅有的纸擦了擦嘴，又接着伸出一个手指头，按在一个鼻翼上…

汪心灵捂住嘴：“鼻涕差点喷到凌琳手上了。”

苏朦朦顿了顿：“前有城哥挖鼻屎，后有烨哥流鼻涕…”

“横批——”

“四大天王。”

周烨的鼻涕在他的强烈冲击下，喷到了前排的坐凳上，像一只田里的青虫在上面吊着。

“那是谁的位置？”苏朦朦问道。

“好像是那个叫什么炯的…”

“开学这么久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你知道？”

“陈炯！”苏朦朦胸有成竹地说道。

史晋南一手遮在鼻尖上：“朦朦，人家叫陈浩炯。”

这一句，却换来苏朦朦的白眼：“就你知道！我看下一个天王就是你了！”

”什么天王？”

苏朦朦和汪心灵大笑着：“他就叫鸡下巴天王，每天就喜欢接话。”

“不行，这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