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店恢复了秩序,那些贵妇眼睛闪亮,对蓝田伯这一帮护卫艳羡起来。
别人家能有如此厉害的护卫,额家为甚不行?
不要扯甚么理由,不听不听,蓝田伯不过是区区伯爵,额家夫君可是侯爵,为甚不能招募退役的军士?
至于刚才那点小事,以后又是出去吹嘘的谈资了。
惊吓甚么,不存在的,本夫人如此镇定自若,岂会怕小小的刺客?
咳咳,其实是吓麻木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好没尿。
“诸位受惊了,为表示本店的歉意,今日店内一切商品,按七折结算。”女掌柜及时打圆场。
受惊?
你污辱谁呢?
不过,打七折嘢,真香!看上的那对耳环有着落了!
弱弱的问一句,可以多污辱几次不?
百骑护着周森来到现场,王恶放心地把人交了出去。
说来也真有缘,几次涉及到王恶,都是周森来接手审讯的。
唯有那颗手雷,王恶未曾交出去。
作为手雷的创始者,从手雷的问世到管理,一系列手法都是王恶传授的,手雷上那淡淡的印记,王恶能够迅速分辨出制造的批次。
居然是出产不到一个月的手雷,呵呵。
火器监内,配完火药的昆一扭着屁股,尬舞了一段,觉得无比惬意。
拜郎君所赐,现在昆一的职司不变,却已经升到了六品。
昆一很想销魂的唱上一句:“来呀,快活呀……”
李义府抚额转身,表示没眼看。
早年的李义府因为到位碰壁,放下了读书人的骄傲,可骨子里还是正统的儒家门生,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有悖礼法的举动。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本监正忍、忍、忍,忍不了额转身!
“少监,外头有人喝骂,要你滚出去见他!”一名掌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告。
昆一瞪大了眼睛。
最近品级见长,脾气也见长,昆一撸了撸袖子,扭扭腰身:“呵呵,谁这么大胆?敢要本少监滚出去?”
掌固喘了口气,满眼敬佩地看着昆一:“蓝田伯。”
“天呐!该死的神啊!是郎君,亲爱的郎君!”昆一手舞足蹈一通狂叫,兔子似的直奔大门外。
李义府想了想,慢步跟了过去。
很奇怪的事,蓝田伯要掌握火器监,只需要在陛下面前提一声,李义府就得乖乖让位,还一点怨言不带谁让火药本就是蓝田伯玩出来的。
事实上,自从李义府入火器监以来,就做好蓝田伯插手火器监的准备,哪晓得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所以,王恶这个时候来火器监,到底是甚么目的?
李义府很好奇。
等李义府到达大门时,看到王恶正踹着昆一的屁股,昆一却嬉皮笑脸的,连躲都不躲。
“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
在火器监里,昆一跟那些老工匠学坏了,俏皮话一套一套的。
“滚犊子!知不知道额今日差点栽你火器监手里了!”王恶咆哮。
王恶掏出手雷,扔到昆一手里。
昆一手忙脚乱的接过手雷,细细看了眼印记,脸色大变,转头怒视着李义府。
“监正,给个解释,为甚这个批次的火器会用来谋害郎君?!”
李义府脸色大变。
本以为火器监是可以躺着升官的好去处,却不想这是坐在火药桶上,随时可能升天!
幸好,当初李义府是严格按规程办事,每个批次的去向、交接人手都登记得一清二楚,不然真的有嘴说不清了!
火器监内是绝密,王恶无旨不可以进入,为了自证清白的李义府一连声的喝令掌固把一个月内的登记簿拿来,在日头下大汗淋漓的翻了起来。
这不符合规矩。
李义府对此嗤之以鼻。
若是事事都符合规矩,还要监正做甚?
不能给出令蓝田伯满意的答复,不说蓝田伯那头,就是昆一耍脾气罢工也能让李义府焦头烂额!
“找到了!”李义府如释重负地吐了口大气。
拜制度健全之功,这一批次的手雷,从去向、调集的手令、经手人的签名都一清二楚,可算撇清自己的责任了。
王恶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了。
手令是兵部签发的,经手人是兵部员外郎封缘。
铁三十三的身影出现在火器监门前,接过登记簿,转身离去。
当日,兵部里除了员外郎封缘,还有诸多管理仓库的掌固被如狼似虎的百骑抓走,兵部内人心惶惶。
暴怒的侯君集砸了自己的茶盅。
一是恼怒百骑插手兵部的事,二是恼怒自己的麾下居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百骑的大狱里,周森那满是褶子的老脸笑开了花。
凡是落到周森手里的,就是弄死了都没关系,何况如今周森已手艺大进,存心留活口的话,不折腾够三十日是不会死的哪怕只有最后一口气,那也叫活啊!
“兵部的?放心,兵部百骑一家亲,绝不会让你们太难受的。”周森的笑容和蔼可亲。“这位弟台,额看你骨骼清奇,一看就是该建功立业的人,可惜这筋骨有很长时间没活动了。同袍们,帮他活动一下。”
活动的方式简单粗暴,劈叉,又叫撕一字。
这个“撕”字就生动地表现了其中的难度。
对于青少年,筋骨柔韧,劈叉不是太难可对于早已大腹便便的官吏来说,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两名百骑狞笑着按住那兵部掌固,一左一右,轻轻伸腿一勾,没法站稳的掌固大叫一声,裤裆传来破帛的声音,额上汗珠滚滚,脸色一时苍白如雪。
“咦?看来同袍们这手艺,还能让人变白啊!”周森自以为有趣地笑了笑。“是条汉子,这时候还没有求饶。给他双腿都绑上石锁。”
掌固泪流满面。
是不肯求饶吗?
不是!
是痛到失语!
两腿内侧的筋痛得翻卷起来,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涌遍全身!
对这痛苦还没法适应,就雪上加霜的绑石锁!
掌固口吐白沫,以奇特的姿势倒地,晕厥过去。
“怎么就遇不上经玩一点的呢?”周森遗憾地叹了口气,慈祥的面容转向另一个掌固。“要不,玩个简单点儿的,探视前方?”
探视前方确实是探视前方,与众不同的是,掌固脖子上挂了一条绞绳,只有踮着脚尖才不会被绞绳勒死,成为风干的腊肉。
“不要!”掌固惊叫着,拼命的摇头,却还是躲不过被吊住的命运。
拼命踮着脚尖,掌固却知道,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是……”掌固惶恐的一开口,那口气便泄了,脖子被勒得发紫,身子开始在摇晃,虽然努力寻找立足点,却总是功亏一篑。
周森适时一挥手,百骑军士放下绳索,那侥幸脱离死亡的掌固挣开绞绳,趴在地上大口的呼吸,像极了一条狗。
“想起来了吗?”周森慈祥的声音透入耳中,那掌固吓得一跃而起。
“当日,清点入库手雷时,便已经少了一枚!此事只是员外郎封缘一人所为,与额们无涉啊!”掌固迅速的指认。
至于顾虑,在生死面前不过是个笑话,尤其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面前,顾虑连一张厕纸都抵不上。
封缘面色苍白,却是矢口否认。
可惜,周森从来不是甚么青天大老爷,不需要听甚么抗辩,只是请封缘在葵花宝典的边缘走了一遭,封缘就老实招供了。
之所以费尽心机偷这一枚手雷,是因为有人重金为酬,而这个人是他年少时的同窗,如今范阳卢家的长安管事邓方,也就是行刺王恶的“妇人”。
前后对上了,百骑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最终的圣裁下来了。
封缘本应处斩,念在朝廷的体面上,赐毒酒一壶,家眷流放静海。
其余涉事官吏,全部贬黜为民,终生不得录用。
兵部尚书侯君集,管教无方,罚俸一年。
邓方等两名刺客,斩立决,家眷全部发配静海。
在圣裁之外,百骑人手纷纷调动,将范阳卢家作为一个重点目标。
虽然范阳卢家推诿说那是邓方的个人行为,与卢家无涉,但这话,除了娃儿,有人信么?
连连作出异常反应的范阳卢家,在经过铁三十三等人的分析下,诸多疑点浮出了水面。
认真起来的国家力量是很可怕的。
不过一旬,除了核心机密外,范阳卢家的诸多问题暴露了出来,甚至包括原范阳卢家长安主事卢索的死亡。
按说,凭这些证据,已经够将范阳卢家翻个底朝天了。
然而,铁三十三的命令是,按兵不动,不查出核心问题,绝不动手哪怕已经因此失踪了两名百骑。
清河崔家的外务总管崔鸿再次出尽了风头,他代表清河崔家,公开向范阳卢家发难,宣称范阳卢家破坏规矩、对蓝田伯实施刺杀,清河崔家与范阳卢家全面绝交,所有合作全部中止,所有领域都强硬抵制。
太原王家的王鹏飞反应微微迟了一点,他表示,范阳卢家手段卑劣,已不配成为五姓七家的成员,建议驱逐出去。
两家一发声,各自代理王恶的买卖、准许经营地域又扩在了一个府,美得两家都直冒泡。
其他几家一看,这正是冰释前嫌的大好时机呀,立刻联手认同清河崔家、太原王家的话语,并把范阳卢家赶出五姓七家的名头,把河东裴家补了进去。
这一下,损失的两年货物能重新拿回来了吧?
官方消息,袁隆平袁老于今日中午过世,哀悼。
向致力于让国人吃上饱饭的老人家致敬!鞠躬!
贞观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