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王恶接到一张请柬,
地点有点奇怪,不是晓月楼,而是柳田家的茶楼。
“呵呵,柳田,你家的茶楼出名了啊!”王恶把请柬放到案上,取笑着倒茶水的柳田。
升任录事的柳田,除了正经的办事,依旧常在王恶的公廨里,依旧在为王恶泡茶。
呵呵,有那么一根大象腿不抱紧,那是傻子!
因为挨了顿打,就能有从流外官升从七品录事的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
更何况,王恶在茶道上的造诣,随口一句都够柳田受用的。
柳田看了一眼请柬,微微觉得奇怪。
“左少卿,对方藏头露尾的,连名字都不敢具上,怕不是甚么好来路啊!”
王恶淡然:“反正是在你家的地盘,怕甚?”
更何况,当第五招他们吃素,还是左轮手枪杀伤力不够?
不放心的柳田提前回茶楼安排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华灯初上,王恶带着几名护卫出现在茶楼。
柳田赶过来,小声的禀报:“周围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楼上的房间只有一个人,看上去还有点儒雅。”
王恶倒是没在意,第五招已经先行上楼,一番打探过后,王恶步入房间,柳田立刻送上茶水,一点空子都不给。
儒雅的男人起身拱手:“见过左少卿,在下吐谷浑慕容顺。”
王恶坐下,品着柳田倒来的茶水:“慕容是吐谷浑的国姓,慕容顺光额倒是知道。”
慕容顺坐下,轻轻一笑:“左少卿果然见闻广博,慕容顺光正是在下另一个名字。”
王恶微微吃惊。
慕容顺好歹是吐谷浑的大王子啊!
“不对吧,大王子身上,没有吐谷浑人的味道,倒满是唐人的感觉。”王恶微微扬眉。
慕容顺无奈地耸肩:“大隋时期,慕容顺身为吐谷浑步萨钵可汗的长子,自然义不容辞的担任质子,在长安、洛阳都呆了很长时间,甚至后来还随大隋天子去了江都,最后逆贼作乱,慕容顺才无奈逃回吐谷浑。”
王恶表示第一回听说,对吐谷浑情况不是太了解。
毕竟,在突厥已经降伏的情况下,整个周边能成为大唐第一梯队的对手,也只有吐蕃、西突厥、薛延陀、高句丽够得上档次,吐谷浑,不客气的说,真惹怒了大唐,轻易平之。
所以,功课确实做得不足。
“然后,因为常年不在吐谷浑,吐谷浑军民对我极其陌生,而我弟弟慕容逆因为军民的拥护,成了太子。可笑不?”
“夺不得储位,我也认了,可是慕容逆的孽子慕容阿掖,竟然敢羞辱我的慕容诺曷钵!”
慕容顺的眼里闪过愤怒的光芒。
这是一个父亲的愤怒!
“在伏俟城,我认识了一位……百骑,可惜他最后因为意外陨落了。”慕容顺终于切入主题。“他说过,可以通过左少卿联系上百骑。”
王恶总算明白过来这位的来意。
合着是与组织脱钩了,想重新联系上来?
仅从慕容顺的话分析,那是合情合理的,一个本可以继承可汗之位的王子,因为当了质子而失去继承权,换谁都受不了。
如果是娃儿受委屈,换成王恶会更受不了。
“大王子对大唐的了解,还稍微有一点欠缺。”王恶笑得有点奸诈。“不知道大王子对投名状这个词有多少了解?”
这种社会边缘的词,慕容顺一时真反应不过来。
第五招突然挥手,除了一名护卫留守,其余人跟着他冲了下去,昏暗的街道上人影幢幢,不绝于耳的金铁交鸣声,让强作镇定品茶的慕容顺手臂颤抖。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
吐谷浑果然是对自己不放心,竟然暗中派人出来跟踪,想来顺手除了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郎君,共计五名吐谷浑人,已经全杀了。”第五招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毕竟这是柳田家的茶楼。不能坏了人家的买卖,身上沾染了血迹的护卫就不方便进来了。
王恶微笑着看向慕容顺。
慕容顺抿着唇,左右犹豫了一下:“慕容顺不敢有奢求,但求大唐日后能护住我儿慕容诺曷钵,让他衣食无忧!”
王恶点头:“这要求不高,本官可以代陛下答应你。”
……
皇后寝宫,李世民正准备安歇,却见宦官匆匆来报:“鸿胪寺左少卿求见。”
这个时候?
李世民批上袍子,坐在绣墩上等待王恶觐见。
“陛下,凉州方向要出事!”王恶进来,匆匆行礼,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切入正题。
王恶迅速将慕容顺的情况说了一遍。
“如果慕容顺所言无虚,则吐谷浑境内的百骑恐怕已经凶多吉少。”王恶忧心忡忡。“吐谷浑已经悄然集结人马准备打凉州,而朝廷此时出兵恐怕已来不及……”
征调兵马出击,不是仓促可以备好,最快也得耽误两三日工夫,在边关瞬息万变的情况下,这个时间足够敌军破城了。
“命樊国公、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为西海道行军总管,轻骑前往契苾部,调集契苾何力部属增援凉州,并节制凉州兵马。命王恶为西海道行军副总管,轻骑前往西戎州,调集李赤辞拓跋赤辞麾下拓跋氏之兵,击伏俟城!”李世民怒了。
区区跳梁小丑,懒得理会你们,还来劲了!
铁九十七被召入殿。
“百骑的操练是不是太松了?潜入吐谷浑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耻辱!从玄甲重骑成立以来,尚未吃过如此大亏!”李世民咆哮。
作为玄甲重骑的创始人,李世民与百骑可谓荣辱与共,如此大发雷霆也是情理之中。
“最新消息,百骑的吐谷浑二号负责人骑三十变节,致使百骑在吐谷浑几乎全军覆没。”铁九十七镇静地陈述事实。“另外,由于玄甲重骑与百骑的遗孀太多,导致百骑的经费不足,现在运转已经出现困难。”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骑三十家眷入诏狱!你是说,朕给你们拨的三十万贯就花没了?”
“遗孀、孤儿实在太多了啊!长大的娃儿,能通过审核入了百骑还好,不能入的,又不能去外面找活,只能靠百骑养着,还满腹牢骚。”铁九十七一脸的无奈。
为甚不能去外面找活?怕他们泄露百骑的机密啊!
李世民头大了。
倒不是不能增补经费,可这窟窿得填多少是个头?
莫以为皇帝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真那么厉害,要臣子做甚?
“王端正,你主意多,快解决这问题!”李世民头大如斗,把难题丢给了王恶。
王恶点头:“此事容易,所有人遴选一番,性子可靠的,拉出来,火枪制造成立枪管、击锤、击砧、枪柄、扳机、装配六个作坊,各个作坊单独设立,相互间隔绝,陛下不是愁火枪太少吗?让那些匠师带徒弟,日后这些年轻人就是世袭的火枪营造,却也让朝廷放心些。”
李世民怪异的打量着王恶。
这个王端正,脑子是咋长的?这忒大的难题,到他手里就轻轻松松的。
“那些不太可靠的怎么办?”铁九十七追问。
总不能让那些不太可靠的继续做米虫吧?
“钢铁作坊里一塞不就完了?”王恶发现,除了军情,铁九十七有点憨,连类推都做不到。
这个主意不错啊!
……
马蹄声声。
段志玄只带了一队亲卫,一人双马,昼夜兼程往契苾部赶去。
王恶没得亲卫,只有自家的护卫,不由嘟囔着“亏了”,却是去兵部领够了粮草马匹,总共带着二十名护卫向西戎州今甘肃环县耿湾乡奔去。
路难行,对比那些平坦的水泥路,这沟壑纵深的土路,不晓得要吃多少灰。
进入西戎州的地界,不时有党项人警惕的拦路问话,听到王恶的名头,都吓了一跳。
魔王!
那是魔王啊!
一些小部族派出一两个人为王恶他们打前站,生怕那些不长眼的招惹到魔王,给拓跋氏招灾。
要知道,拓跋归可是栽在这位手里,麾下的军士都筑了京观!
王恶:额没有!别胡说!明明还有没筑京观的好吧?
西戎州刺史府,其实也就是个大号的院子,土石建筑简单粗暴。
接到消息的拓跋赤辞现在应该叫李赤辞率麾下千余将士列阵欢迎,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倒是颇有威势,遗憾的是王恶及其麾下都是一帮老鸟,下马威屁用莫得。
“见过副总管!”李赤辞拱手行礼。
王恶也不废话,直接下令,让李赤辞召集麾下,准备袭击吐谷浑。
“副总管的命令,拓跋氏自然是不敢不遵从。只是,素闻副总管杀伐过人,不知道能不能让属下见识一下?”一名党项汉子站了出来,满眼的挑衅。
“这是拓跋归的兄长拓跋寿。”李赤辞苦笑着点明了他的身份。
如此一来,事情也就明了了。
拓跋寿想挫挫王恶的锐气,当是为弟弟报仇了。
李赤辞表面上是迫不得已,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王恶如果在拓跋寿手里丢一点颜面,族人们对魔王的畏惧感就会烟消云散。
王恶皮笑肉不笑的拔出左轮手枪,炫酷的在手上旋了两圈,对着百米之外的大树开枪。
王恶的目的,只要打断一截树枝就行了。
但是,鬼晓得这是甚么操作,一只在树上休憩的小鸟竟然应声掉了下来。
王恶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枪法太差。
拓跋寿惊出了一声冷汗。
那枪口如果对准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副总管好本事。”不管愿不愿意,拓跋寿都必须低头。
李赤辞大声咆哮:“见过副总管的本事,就好好随副总管出征,打下吐谷浑,活捉慕容伏允!”
贞观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