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骑长安队、万年队奇怪地总是势均力敌,即便哪边短暂地占了风,依旧会迅速地被追平。
拳脚如此,弓箭如此,刀盾如此,战阵也是如此。
这世,能帮助新丁快速成长为老鸟的,正是水平相当的对手。
你水平增长了,难道对方会闲着让你超越?
一个月时间,总是半斤八两,真是够了。
然后,长安队、万年队不约而同地转身,在各自地盘折腾,都想拿出成绩,以证明……对手的幼稚。
长安队在长安县的地盘,疯狗似的来回巡视,搞得长安县的不良帅总是满脸怪异地看着他们,一副看“抢饭碗的人”的既视感。
还好,百骑就是百骑,虽然会多管了许多事,但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丢给了不良人。
百骑,又不是居委会大妈。
西市是长安队的重点关照区域,更是胡商满地、番使出没的区域。
玄字二百今日卧病在床,不能带队,临时什长符强志得意满地带队,在西市里踱着方步。
这种官老爷专用步伐,踱起来真的有睥睨四方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今日没有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可以稍加放纵!
大食商人与波斯商人又打起来了?
哦,相互切磋武艺有利身心健康,只要别动兵刃就好。
某个净街虎向占城商人索要平安金?
哦,那不归百骑管,有意见找长安县。
甚?
乱摸酒肆里的胡姬?
吃耶耶一刀鞘!
耶耶都没敢乱摸呐!
符强带着长安队昂首挺胸地在西市穿行,目光扫到西市一角,几名嘴唇厚实、满头卷发、又丑又黑的人在叫嚣着挥动拳脚。
“这些番邦人,在长安狂个甚么劲?”
嘴里嘟囔着,符强还是拨开人群,制止了这些狂躁的番邦人。
看到蜷缩着、狼狈不堪不书生,符强的眸子强烈地缩着。
出大事了!
书生估计只是个纯粹的穷书生,但是,他的大唐人!
“拿下凶犯!”
符强咆哮道。
番邦人被全部摁了跪到地,围观的大唐百姓喝彩声一片。
“我们是真腊馆的人!你们无权抓人!”
番邦人叫嚣道。
此时的真腊,包涵了后世柬埔寨大部分地区及老挝南部,还没有分为陆真腊与水真腊,国王是拔婆跋摩二世,太子是阇耶跋摩。
牵涉到使馆,符强眸子里现出一丝茫然。
现在,最稳妥的法子,是推到长安县衙,或者是交到百骑衙门。
“各衙不敢管的事,百骑管;各衙不能还百姓公道,百骑还;各衙不敢杀的人,百骑杀!”
“只要能还大唐朗朗乾坤,天大的恶名,百骑背!”
郎将的诫训骤然在符强的脑子里回荡。
符强抽刀,面无表情,一刀捅进叫嚣得最欢的番邦人腹中,滚烫的血液溅了符强一身。
所有番邦人愕然住口。
百骑长安队预备军士看向符强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改变,从原先的不怎么信服,变成了满满的尊崇。
不是谁都有这胆色公然挥刀的。
“彩!”
“爷们!”
“干得漂亮!”
西门内欢呼雷动。
血液的味道,真特娘的腥!
符强挥刀,缓缓指向其他真腊人。
“不要!我们招!”
真腊人唬得屁滚尿流。
大唐的疯子啊!
明知道是四方馆的人,还敢不管不顾的杀人,谁知道谁是下一个被杀的!
被殴打的书生叫薛先,也就是靠脸吃饭的人,模仿王恶,一笔瘦金体隐约有王恶的七分神韵,能写得两首不算太差劲的诗,深得青鸾楼清倌人小水仙青睐。
偏偏这样,引得倾慕小水仙的真腊王子阇耶沙摩醋劲大发,便指使身边的侍卫小小地教训薛先一顿。
按说,这举动即便有些过分,也最多是地方官府与真腊馆交涉一番,真腊馆低个头就你好我好的小事,怎么成了要命的大事呢?
薛先也不是有什么背景的大人物啊!
“谁说薛先没有背景?他的背景大了去了!大唐,就是每一个子民的背景!”
动了刀子,符强也知道自已有点头了,无非是从百骑中滚蛋,不妨再狂一些吧!
“大唐的子民,大唐可以收拾,大唐的百姓可以争斗,但绝不允许外人来欺负!勿谓言之不预!”
符强说了句不知从哪里听说的辞,立刻让整个西市沸腾了。
“这才是额们的大唐!”
几个书生挥拳呐喊。
南衙宿卫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也目瞪口呆。
倒不能指责百骑长安队越权,事实,这件事,不良人、南衙宿卫、百骑的职权有重叠之处,谁都管得。
而且,维护大唐子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这处理手段,太激烈了吧?
让南衙宿卫更无法接受的是,符强居然带着百骑长安队,呼啦啦地直冲四方馆,杀气腾腾地堵在真腊馆大门处,要他们交出幕后指使阇耶沙摩王子。
消息不胫而走,在一个时辰内风靡偌大的长安城。
百姓、吏员、军士,无一例外地支持符强。
虽然很多人知道,符强如此强势,未必会落得好,但大唐就需要这样提心气的汉子。
朝会的官员表现却截然不同,大部分官员默然不语,一部分官员则表示“番邦惊诧”。
李世民的目光,移向一直无所事事的鸿胪寺卿张行成:“张卿以为如何?”
张行成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头:“臣怎么看都无关大局,此事是鸿胪寺左少卿王恶职司,他的看法才是鸿胪寺的看法。”
王恶被李世民点名,很不情愿地出班:“臣不明白有甚么好商议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着?番邦人可以肆意在大唐土地欺负子民?”
“番邦惊诧,就让它惊诧好了。谁有意见,与大唐儿郎们的刀枪谈一谈。”
“咋地?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王恶的杠精体质激发出来,就没官员愿意跟他玩了。
自个儿玩去吧!
“行了,不管怎样,王端正你赶紧去处理了此事,朕听说四方馆门前快围得水泄不通了。”李世民格外头痛。
王恶嘿嘿一笑。
你让鸿胪寺左少卿、百骑郎将去处理此事,那不是让裁判下场踢球吗?
可怜的真腊人,耶耶来了,震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