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清对一众随从吩咐道:“去找个医师看看宁公子的病情。”
从言谈举止上看,谢云清大概出自名门,一副大家作派,无论是眼色或是执行力,都算得上上乘。
随从领命前去,半个时辰左右,一个年迈的老大夫背着药箱颤颤巍巍地被搀扶过来。
看着满地的尸体,饶是定力十足的老大夫,也险些腿软。
李修竹果然脸色缓和了不少,伸手探寻了一下宁欢的脉象,似乎有些紊乱。
一番诊断之后,老大夫朗声道:“许是染了风寒,又急火攻心,才导致一病不起,但好在病情尚未恶化,服下几剂药汤之后,两个月内便能好转。”
官府的捕快听到风声,很快带人赶来了宁家。
为首的捕头面色十分难看,刚才在县衙,他主张拿下赖三,被县尉好一堆教训,可当县尉听到宁家出了命案以后,吓得连茶杯都摔碎了,慌忙穿上官服赶了过来。
一路上,他甚至盘算好了怎么向谢家交代,无非是惩处宁欢,弃卒保帅。
甫一进门,就瞟见院中站立的红衣女子,正是谢云清。
而那满院的尸体都变得不再重要,甚至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人为什么会被杀死,或者被谁杀死。
“谢当家,本官一收到消息就风尘仆仆赶过来了,你没有受伤吧?”
不管怎么说,提前表明态度总是没错的。
他谦卑地低下头,似乎在没得到谢云清的回应前,他就不打算抬起头一样。
然而,谢云清却没有看他,甚至也没有听他说话,一双眸子始终在李修竹身上打转。
知道有人来了,她才开口:“这里的事与宁家和仙师无关,是谢家出了败类,清理门户而已,犯不着兴师动众。”
语气很平淡,但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似乎只是在告知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已。
县尉和捕头同时愕然抬头,倒不是惊讶于谢云清处理事情的强横,而是惊讶于她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主动为别人撇清关系。
而那仙师?莫非?
目光渐渐放远,很快李修竹的身影便进入了两人的视线。
果然是他!
县尉松了一口气,有仙师在此,至少不用担心谢云清发难,同时,心里又绷着一根弦,刚才的话会不会让仙师觉得,自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不同县尉心中的翻江倒海,徐卫倒是轻松许多,甚至主动上前与李修竹搭话:“多谢先生为宁欢伸张正义。”
对于李修竹,他是心服口服的,眼见勒索宁家的贼人全部身亡,要不是碍于身份,他真的很想和李修竹一醉方休。
“县尉大人。”李修竹缓缓开口,不想这个节骨眼和县尉撕破脸皮。
县尉身子一震,和煦笑道:“仙师有何吩咐?”
“赖三敲诈宁家,按照律法,该当如何?”
“按照律法,该……当问斩,查抄家产……”
他本来想说该当问罪,可当看到李修竹凌厉的目光时,只觉得后脖颈满是凉意,不由缩了缩舌头,换了一句话。
谢云清很早就会察言观色,这也是大家族里,必备的技能之一,她接着县尉的话补充:“谢家监管不力,纵容下人行凶,自愿罚银千两,偿还宁家。”
李修竹道:“宁夫人,如果有人找你麻烦,或者没有收到补偿,你们来找我。”
韩幼娘又想磕头,却被李修竹托住:“不必如此,宁欢也是我朋友。”
“先生请放心,今后谁人胆敢欺凌宁家,徐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他剁成碎泥。”徐卫豪迈地拍了拍胸口。
李修竹朝他点头,相信他的话能够说到做到。
谢云清莞尔一笑:“仙师,您放心,您的事就是我云水轩的事……不知先生可否赏光,前往云水轩一聚。”
李修竹道:“没空。”
他对谢云清的印象很差,能教出飞扬跋扈的下人,主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碧空如洗,李修竹自知在县城待的日子过久,便准备回山。
一个衙役匆匆赶来,在县尉耳边一阵嘀咕,县尉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看向走到大门附近的李修竹。
“仙师可否留步?”
李修竹回头:“何事?”
“东城发生命案,还望仙师指点迷津。”
县尉让李修竹留下,倒不是为了真的请他破案,而是想多和交流交流,至于交流的内容,自然是围绕那官至国师的玉桓真人展开。
李修竹很平静地说:“发生命案,那是你们县衙该忙乎的事情。”
县尉无奈叹气:“可那死者都有一个共同死状,全都被挖走了心脏。还请仙师前往一观,是否妖魔作祟?”
谢云清听着,眼中多出几分期盼,很想看看这位仙师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沽名钓誉。
李修竹还在犹豫,那边县尉又发话了:“当然,赏金依然不变。”
“可以。”李修竹点头,官府的信誉一向不错。
留下一批捕快处理尸体,剩余的人前往出事地点。
谢云清耐不住好奇,眼见李修竹没有反对,也跟了上去,想看看热闹。
出事地点在醉月楼,天字一号房。
死者有两个,一个是醉月楼的天字头牌红菱,另一个是恩客赵平川。
出事时,两人衣衫不整。
据说这赵平川还是周原县的富商,平常爱逛醉月楼,为人除了嚣张跋扈一些,倒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那红菱,本来和一个书生相好,自从搭上赵平川以后,口碑一转直下。
昨晚醉月楼,满是欢声笑语,没人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死的,直到今天日上三竿,龟公敲门,才发现不对劲。
听完老鸨等人的讲述,县尉说道:“将那书生找来。”
李修竹开启通灵术,望向两人的尸体。
红烛摇曳的房间里,充斥着靡靡之音,伴随着床上的翻云覆雨,房间的窗口悄然打开。
片刻之后,房间里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身材玲珑有致,只不过臀部长了六条尾巴。
床上的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不得动弹。
“噗!”
如金戈裂帛,那六条尾巴的主人修长的手掌径直穿过的男人的胸膛,将心脏抓了出来。
她如法炮制,又将女人的心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