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芹和沈舒淋着雨到家的时候,只有李香在大门过道里站着。
夏小芹出门的时候锁门了,现在大门开着,只能是夏老太太用那把从不摘身的钥匙把门打开的。
沈舒问:“四妹,门都开了,你咋不去堂屋坐着?”
李香朝马小梅家努了努嘴:“有人脚程快,已经进过你家院子了。我可不单独进去,万一你家缺了什么东西,误以为是我拿的要去告我,我岂不是说不清楚了。”
沈舒笑笑:“快进来吧,我给你找件我的衣服,你把这件湿衣服换了。”
“行。”李香进到堂屋后又说,“午饭我不去大哥家凑热闹了,在你家吃。行不行?”
“当然可以,午咱们炖烩菜吃。”
李香噗嗤笑了:“真让三姐说对了,你午真要炖烩菜。我喜欢吃炖烩菜,口味儿丰富。”
李香话里的潜意思夏小芹三人都听懂了。
夏春燕等人走得快,到沈舒家之后直奔厨房,想看看沈舒准备了什么菜。
没看到大鱼大肉的他们很生气,然后去了夏国良家。
至于是夏国良邀请他们去的,还是他们自己要去的,这些夏小芹都不在意。
少了他们吃饭,这锅烩菜晚热热又能吃一顿,还省的妈妈沈舒忙碌着做晚饭了。
吃过午饭后,李香要回县城,她只请假一午,下午还要去百货商场班。
李香还没进马小梅家的堂屋,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儿,进到堂屋一看,漆着红漆的方桌摆了六个菜一个汤,桌子腿那儿还放了一瓶宝峰酒。
李香和马小梅一直不对盘,李香今天留在夏小芹家吃烩菜,更是摆明了态度,坚决不和马小梅修复关系。
而马小梅,仗着面前的一桌酒菜和夏老太太都在,不由得抬高了自己的架子,对李香说道:“单吃烩菜能吃饱吗?要不要再坐下来吃两口啊?”
“你家的饭菜太主贵,我吃不起。”李香懒得跟马小梅拌嘴,她对夏老太太说,“妈,我要回县里班了,您今晚还回医院吗?”
李香的意思很明显,二嫂沈舒那么厌恶夏老太太了,她今晚还要不要住回去。
夏老太太从坟地回家的路在想这件事情,当她看到沈舒准备的午饭后,心底的失望和愤怒溢于言表。
但,马小梅的幸灾乐祸和张全的嫌弃,夏老太太一样看在了眼。
夏老太太从不是个糊涂的人,她今天在坟地开口要豆腐方子,更是因为张全给了她承诺。
张全答应她,如果她能帮忙要到千叶豆腐的方子,不仅给她500块钱的私房钱傍身,还会把她接到商都去享福。
但,当夏小芹态度坚决的拒绝后,夏春燕一听要她去商都,瞬间急了。
夏老太太心底跟明镜似的,她又被利用了!
现在,夏老太太决定先晾一晾沈舒,等过几天沈舒消气了,再给沈舒施压,让她把自己接回去。
但是,夏老太太一样不想回医院,还是家里住着舒服,闷了还能去村口跟人说说话,哪像医院,只能对着夏丹红那张苦瓜脸。
“我不回医院了,这几天先住你大哥这儿。”
夏老太太说罢,根本不去看马小梅那张神似吃了苍蝇的脸,只顾自个儿啃鸡腿儿。
夏老太太拿捏儿媳妇的手段很厉害,她非常肯定,马小梅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儿拒绝她。
李香嘴角忍不住的扬,她笑道:“那麻烦大嫂照顾妈了,我赶着去班,过几天我再来看咱妈。”
李香走后,马小梅赶紧问夏春燕:“三妹,你们啥时候回商都?”
夏春燕看向张全,她还不知道丈夫是什么想法。
张全微笑道:“春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多住两天,天气转好了再走。”
马小梅赶紧说:“你们住夏江那屋,小敏和丹红睡一屋,等会儿我给你们铺床!”
马小梅巴不得他们多住几天呢,三妹夫出手阔绰,跟他一起吃饭,顿顿离不开肉。
今天这桌酒菜是他出钱买的呢!
张全心照不宣的笑了:“那麻烦大嫂了,下午我去给咱妈办出院,小江和我一起吗?”
夏江摇摇头:“下午镇有事儿,我等下走。”
马小梅把夏为业推了出来:“让为业跟你一起去,他一样对县里熟!”
“行,等雨停了,我们姑侄一起去县城。”
张全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衡量一下利弊。
张全认为,千叶豆腐能带来的利润足以让他折腰,所以才会继续降低自己的姿态,和夏家这群泥腿子“把酒言欢”。
夏春燕住到夏小芹家里,半夜起来赶着要给夏小芹帮忙烧锅,是张全的第一个计策。
让夏老太太出面施压,逼迫夏小芹共享千叶豆腐的秘方是张全的第二个计策。
现在,张全在谋划第三个计策。
张全想找夏江一起去县城,是因为夏江一直在家,更熟悉夏小芹家的情况。
并且,夏江处事非常稳重有分寸,夏国良和马小梅又都听他的。
张全能看出,夏江并不想要千叶豆腐的秘方,他想把夏江拉到自己的阵营,共同实施第三招。
但,夏江要去镇班,张全只能从夏为业入手,打听夏江的事情。
雨停了,张全和夏为业骑着从夏小芹家借的三轮车,拉着从医院租借的轮椅,去给夏老太太办出院。
出了夏家村后,张全开始把话题往夏江身转。
“为业,你哥在镇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
“工资加补助能领40块钱。”夏为业不屑的哼笑,“还没有我一半多!”
张全略显惊讶的问:“你在鹏城一个月能挣多少?”
“100多!”
夏为业见到张全眼的惊讶更浓了,更加得瑟了:“我大姨的厂子生意最好的时候,我一个月领过200!”
一个月200,在农村算是顶天的收入。
但张全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个月那笔块钱赚了两万块钱,已经跻身万元户行列,所以,夏为业的炫耀,在张全眼里是个笑话。
他请那些厂长吃饭的时候,一顿饭要花这个钱数。
张全之所以表现的这么惊讶,纯粹是为了捧哏。
现在,夏为业被他捧的飘起来了,张全开始抛出自己的诱饵。
“你大姨的厂子里起码有三四十人吧?算其他人一个月领50,一个月也要发出去不少钱。你大姨开厂真赚钱啊!”
是啊!
夏为业不止一次这样感慨过。
他那个表弟长得贼眉鼠眼的,只因为是厂长的儿子,厂子里的女工争先恐后的在他面前表现!
明明最适龄需要结婚的是他,那些女工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连大姨,也不说给他牵线搭桥,非让他回村里来找对象!
夏为业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了,愤愤的说道:“现在厂子生意不如以前了,我看啊,要是再不改革,迟早要倒闭!”
“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或者自己开厂?”
“啥?自己开厂?”夏为业抓住三轮车的刹车,极其不确定的问,“三姑父,你是说让我自己当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