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的敬礼闹剧，最终以叶婕写了份检讨结束。朱总教官力保说好话，将事情化小。

几天后的9月21日。

早上的322宿舍，被窗外一阵噼里啪啦的雨豆子声吵醒。

“下雨了！”

包宇离窗子最近，外面淅淅沥沥笼罩一层雨幕，他睡意全无。

“下得很大，不用去军训了！”

严家琰迷迷糊糊翻个身：“别吵，那就继续睡吧，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

宿舍走廊上，传来叮当啵啰的喧嚣。

几个新生推开322的宿舍门，走在前面的一个男生高兴地嚷嚷：“兄弟们，看看我们的祈雨大法起效了！”

这群家伙拿拖把棍子和军训的马扎，绑成一个轿子。

马扎上面郑重地摆放一个木牌，估计也是用坏掉的桌椅木板做的。

张居生摸索到眼镜，戴上后眯眼费力看清木牌上面的字：“泾河龙王之灵位？”

“好家伙，你们牛哔。”严家琰用被子捂住耳朵，“我谢谢你们了，但求求你们，让我们睡个懒觉吧。”

“嘿嘿！兄弟你们睡，我们还得去下一家，走走走，起轿咯！”

“一群逗比，还挺有意思。”路满从上床铺向下瞄了一眼，见他们悉数离开，穿戴起衣服。

新生们陆续收到短信通知，由于天气原因，本日室外军训项目取消，具体活动事宜，听从各学院团委组织安排。

之前的许宏教官也过来了一趟。

“小伙子们，恭喜你们今天可以补足精力了。”

许宏脸上笑嘻嘻的，每年军训的时候，都是新生们各显神通，变着花样祈雨；而老生们则截然相反，他们设坛祈求放晴。

整得像车迟国斗法一样。

“我们05级的文学院学长们，下午组织了小联谊会，感兴趣的可以来文学楼104教室。”

“另外我推荐几个地方，你们打着伞逛逛校园也不错。”许宏教官细数道，“实验楼机房在统计新生证件照信息，室内体育馆有公开的健身和舞蹈课，还有校内的西餐厅真的味道一绝……”

半醒的郝超，这时精神一震：“学校竟然还有西餐厅！”

他张望了一下，瞅见舍友们中只有路满直起上身在穿衣：“路满你也要出去吗，我们一起去尝尝吧！哎呀，我来滨海市还没吃过牛排呢，想死那种味儿了，在家里的时候我就好这一口……”

许宏教官笑而不语，离开前掩上了宿舍门。

路满拒绝：“我去图书馆，你自己去西餐厅饱餐一顿吧——对了，我桌上还有一箱鱿鱼丝，你们想吃的自己拿哈……”

路满觉得有必要让郝超体验一下人间失望，对校园环境熟悉于心的他，才不告诉郝超——校园里还有一个建筑设施，叫东餐厅……

“你们快走快走。”严家琰几声哼哼，像极了趴窝的懒猪崽子，“我喜欢晴天，讨厌雨天。只要下雨，就想躲在被窝里，听着外面哗啦啦的声音，睡一整天。”

…………

时间来到晚上，骤雨不歇。

路满和沈瑾师姐同行，推开人文社科书库的门。

值班妇女教师放下报纸：“哟，新生今天来的这么早。”

给她端了一周的茶，她连路满叫什么都懒得问一声。

沈瑾师姐无视周边一切，径直坐到借阅处，摊开一本书。

路满随口解释：“因为暴雨，今天没军训。我下午就在理工书库呆着，刚刚下楼来咱们这里。”

他递过去一个胶封小袋子，巴掌大小。

“这几天谢谢老师的关照，一点儿鱿鱼丝，请老师尝一尝。”

妇女教师倒也不客气，一把抓在手中：“哎呀，有心了。”

她当场撕开包装，捏出一根嚼着：“嗯……还别说，我在滨海几年了，愣是没买过几回这玩意儿。咋那么贵呢，大几十块钱一斤…………”

沈瑾师姐烦躁地晃晃脑袋，抱起两册试卷向外走。

书库外面有一排储物柜，只有格子没有门锁，供学生临时存放背包和随身物品。

她找到自己的背包，将它拿出，正要把试卷装进包里，却发现她的小柜子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个精致的礼包。

沈瑾师姐惊讶地捂住嘴巴，接着将礼包翻了个面，透过半透明的包装，看得到里面是满满的鱿鱼丝小吃。

比路满给妇女教师的数量，多了太多。

她回过头来，隔着书库的玻璃，对上路满笑吟吟的视线。

路满一手成拳，给她比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沈瑾师姐脸上浮现微笑，同样回了个打气的小拳头动作。

鱿鱼丝是路满几天前，四点钟起床，去了渔村厂家，直接购买的。

送小礼物有技巧，明着送给沈瑾师姐，肯定会惹来妇女教师的不满和嚼舌根；暗中送的话，又显得和沈瑾师姐尺度距离不清晰。

路满索性用了以前公司发年终奖的方法。

明面上每个员工都多发两个月薪水。

可背地里，部门副总们，会给优秀或心腹员工，派发隐藏的年终奖。

多的时候可以有24个月薪酬，并要求和工资一样保密。

目的很简单，发奖送礼的基本目的是表达“你对我很重要”；

有差距对比的发奖送礼，表达的是“你比其他人，对我更重要”。

后者更容易满足到对方。

师姐我挺你，我们一起把妇女教师蒙在鼓里。

这层意思已经清晰地传达给沈瑾师姐了。

……

图书馆书库内，墙上时针缓缓移动，接近“7”的刻数。

路满感到空气中有些闷闷的，他目光投向窗户，却见外面雨已经停掉，窗户是大开的。

不是空气不通畅，是他自己紧张到影响了呼吸。

到目前为止，除了沈瑾师姐这边已经被修正的小偏差外，一切和记忆中一样。

七点以后，顾灵儿和顾嘉依，应该会在一位副馆长的带领下，来到书库。

这是曾经他们的初次相识。

终于。

呼哗——

书库推拉门被推开。

“章馆长，您怎么下来了？”

“哦，这是朋友家的两个孩子，今年考进了师大，她们很有求知欲呀，行个方便，让她们这几天，在书库里看看书。其他书库我也打过招呼了。”

“哎，馆长，小事一桩，您打个电话吩咐我们就是了，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灵儿……”路满面对着书架，手指捏得书页生出褶皱。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