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平算是小头目,有个独立的营帐,将游泽安排住下之后,他便跟手下的弟兄去了别处。
游泽哪里敢一直留在北秦兵营,就算高兴平胆子小,不准备喊齐人手过来捉他,待在这里也没事可做,还得小心提防可能发生的变故。
而且昨天夜里赶路的时候,已经收到杨余闲的传音,马将军居然就驻扎在附近,事不宜迟,他得赶快前去汇合。
稍稍休憩片刻,趁着四下无人,游泽悄悄溜之大吉。
离开牛将军的地盘,沿着北渡国边境向东四五里路,又见一大片营寨拔地而起。
游泽刚瞧见迎风招展的“马”字大旗,杨余闲忽然从天而降,来到他的身边。
“道长,你终于来啦。”杨余闲一直潜伏在附近,无论是马崇丘营地里的情况,还是四面八方的动静,他都了如指掌,一发现游泽的身影,便立刻现身。
游泽开门见山,问道:“里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杨余闲回道:“马崇丘这几日都待在主帅营帐里,一步也不曾踏出,偶尔见到有信鸽来往,我捉下来看过,好像是在联络其他几位将军,看来这一次北秦那六位大将军又要联手了。”
游泽点点头道:“有一位牛将军就在附近,我也是刚从那边过来。”
“道长还去了牛将军营地,那里是什么情况?”杨余闲有些惊讶。
游泽说完自己的所见所闻,又补充了一句:“暂时无需在意牛将军那边,我们全力对付马崇丘就行。”
杨余闲闻言,若有所思。
其实来到此地之前,他可以自由选择去哪个将军手下效力,掌门师兄曾细细琢磨过,龙将军和燕将军拱卫帝都,手底下又都是通晓修行之道的贵族子弟,他们这些山野村夫去了也是热脸贴冷屁股,绝对讨不着什么好处。
而鹿将军和熊将军最近风头正盛,手底下又全是身怀各种神通的能人异士,剑仙门这种二流小门派,根本没办法出头。
牛将军名声最差,也是最先排除的选择,现在听游泽这么一说,恐怕真实情况比传闻中的还要糟糕。
只是剑仙门刚被马崇丘坑过一次,还吃了一个大亏,他总觉得这几位将军里面肯定有人表里不一,那牛将军说不定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杨余闲虽然心里有些想法,但正如游泽所说,现在只需全力对付马崇丘一个人,不必把其他将军牵扯进来。
“道长,等到夜里,那时候防卫松懈,我们再偷偷潜入进去,暗杀马崇丘。”
游泽愣了愣:“计划这么简单?”
杨余闲道:“我仔细观察过了,大营里压根没有任何修士存在,虽说摸不清楚马崇丘的底细,但我们二打一,还不是手到擒来。”
游泽却十分冷静,反问道:“你忘记赌坊里面发生的事情了,我们一旦进入大营,那每一个北秦兵卒都可能变成马崇丘的杀招,四五个马脸妖怪不足为惧,若是有成千上万个呢,到时候岂不是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杨余闲也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报仇心切,心急了。
“道长你说该怎么办?”
游泽淡淡道:“等。”
杨余闲焦急道:“还等什么?再等下去,六位将军一聚齐,战鼓一擂响,北秦大军挥戈南下,那就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插手的场面了。”
“北秦大军南下,最该提心吊胆的不应该是我们两个吧。”
“道长的意思是先等北渡国的修士出手,我们坐山观虎斗?”
游泽点头道:“你想想,比起没有十成把握的暗杀,还不如看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是欠考虑了,杨余闲慢慢冷静下来,再去想马崇丘营地的防备为什么如此松懈,没准是在守株待兔,而且要是北秦将军这么容易刺杀,以前怎么没有一个十殿阎罗得手?
杨余闲很快想清楚了其中关节,忍不住夸赞道:“道长年纪轻轻,心思却如此细腻,小老儿自愧不如啊。”
游泽摆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就是怂了一点,想多几年。”
杨余闲哈哈大笑道:“行走江湖确实该怂一点,活得够久才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完,杨余闲便带着游泽前往附近的树林,打算一边继续观察马崇丘的动向,一边养精蓄锐,等待出手的时机。
……
是夜。
牛将军营地。
高兴平手里端着刚准备好的饭菜,来到游泽所在的营帐外面,他没有急着闯进去,而是先高呼一声:“道长,晚饭煮好了,要不要吃点?”
游泽早已离开,所以无人应答。
高兴平忽然压低声音,转头说道:“弟兄们,那妖道一定是睡下了,咱们悄悄进去绑了他去见将军。”
话音刚落,四下里闪出好几个人影,一个个手持短刀,一脸凶神恶煞。
接着,高兴平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蹑手蹑脚走进营帐。
还没等后面的人进去,高兴平大骂一声,喃喃道:“那妖道居然跑了!明明咱们一路上有说有笑,还以为已经放松警惕,谁知道,唉,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眼看煮熟的鸭子不知时候自己飞走了,高兴平还不想就此罢休。
转身出了营帐,他马上朝愣在原地的同伴喊道:“咱们去通报将军,就说找到了北渡国探子的情报。”
有胆小的人支支吾吾道:“要是被牛将军知道我们公报私仇……”
高兴平却已下定决心,道:“怕什么,反正两国开战在即,万一那道士真是探子,等于收获大功一件,如果不是,等打起来了,牛将军一忙,我们也能轻松糊弄过去。”
“可是……”依然有人反对。
高兴平当即打断道:“没有可是!听我的,保管弟兄们以后出人头地。”
“牛将军他……”
“牛将军他眼睛小,心眼大,瞧不出我们是假传情报,你们要是怕了,到时真有探子进了营,玩忽职守的罪名一个都躲不掉。”
高兴平步步紧逼,势要将大家伙绑在一起,说好听点,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咳嗽一声,道:“我的眼睛是小了点,入了夜,什么都看不见,到底是谁在那里大声喧哗?”
这声音好耳熟啊,高兴平扭过头去刚看了一眼说话人的模样,手一哆嗦,端着的饭菜便全掉在地上,啪啪乱响。
紧接着,他立刻跪倒在地,喊道:“将军,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