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完毕,除怨结束,方平安再斩三道怨灵。
当三道怨灵画像栩栩如生地绘制在怨灵录中之后,他的怀里多出了三样物件。
淬体丹一枚,破窍丹一枚,千钧符一张。
淬体丹自不必说,破窍丹的功效,是能够大大减轻境界突破时的桎梏,使服用者可以顺利晋升。
不过由于品质的限制,这枚破窍丹只对九品晋升八品境界之时有效。
至于千钧符,乃是道家的符箓之法,贴在身上,可暂时获得神力,能肩扛巨石,倒拔垂柳。
这三样东西,虽说不是什么珍奇之宝,但却都是非常实用的辅助之物。
再吞下一枚淬体丹,配合金光咒的修行,方平安有信心在三月之内,突破淬体后期。
最多一年,九品圆满。
届时再以破窍丹为契机,晋升武人八品。
除怨结束之后,方平安也顺手查看了那三道怨灵的生平。
一个是贪图钱财,夜闯县中员外府,被发现后与人缠斗,杀死了一名家奴。
一个是见色起意,尾随良家妇女,于麦田之中奸杀,抛尸荒野。
还有一个,是与人争执,失手杀人,但却没有选择自首,而是焚尸灭迹,畏罪潜逃,按照大乾律法,罪加一等,秋后问斩。
这三人,毫无疑问是板上钉钉的死罪,既无冤屈,也无牵挂,方平安能做的只有超度。
不过对于此等人,方平安自觉完全没有怜悯超度的必要,为他们损失寿元修为,实在不值。
今日任务完毕,回到京都后,许立几人倒是没有再提议吃酒,而是各自归家。
虽然除怨司为每个除怨人都分配了住所,但除了方平安以外,癸未伍的其余四人在京都之内都有宅院。
对此方平安倒是没有什么落差之感,毕竟就他前世来说,风餐露宿早已是家常便饭。
而就在方平安告别几人,准备回自己房间继续修行的时候,伍长许立却是叫住了他。
“小子,跟我回家,见见你嫂子。”许立自顾自地说道。
‘伍长这是怕我孤单吧。’
方平安感激地笑了笑,可他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许立拽出了除怨司分部。
相比于已经是伍长的许立,方平安还是要弱上些许的。
……
许立的家,是一座普通的民房,地处京都南门附近,算不上繁华地带。
进了门,来到正堂,方平安发现,虽然许立看起来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但他家里却收拾得格外干净,想来身后定是有个勤俭持家的夫人。
“孩儿他娘,有客人,上茶。”许立招呼方平安入座,朝屋内喊了几句。
“爹爹!”许立话音刚落,正堂门口,便有一名稚童跑了出来,一头扑在前者的怀中。
那是一名约莫两三岁的小女孩,梳着螺髻,身着青衫,肥肥的脸蛋,个头还没桌子腿高。
许立弯身,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笑盈盈道:“我女儿月月,快三岁了,可爱吧。”
小女孩睁着大大的杏眼,歪歪头,好奇地看着方平安,一点也不怕生。
方平安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是满目的喜欢。
就在这时,正堂门口,一名身穿靛蓝绢衣的美妇人,提着水壶,拿着茶盏走了出来。
“见过嫂嫂。”方平安起身拱手道。
妇人朝方平安欠了欠身,为两人倒上茶水之后,便是从许立怀中接过了许月月,“给我吧,你们聊。”
“晚上多做些菜,平安就在家里吃了。”妇人走过堂门,许立方才忽然想起,扯着嗓子道。
“给伍长添麻烦了。”
“什么话,坐。”
两人入座,许立坦率道:“我比你年长十来岁,就别伍长伍长的了,叫许大哥吧。”
方平安抱了抱拳,“许大哥。”
闻言,许立满意地笑了笑,“到这里就别拘着,当自己家一样。
干咱们这一行的,时间久了,身上难免会有驱之不去的怨气,不好交朋友,要是同伍的都不和睦,那还怎么过得下去。”
“伍,许大哥说得是。”方平安应和道。
“对了,平安,这里没外人,你也别嫌大哥多嘴。”
许立若有所思道:“虽然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憨厚得很,但大哥总觉得你身上的气质,怎么十分锐利呢?
老实交待,你小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里,方平安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一本正经道:“种地的。”
“不对,你小子身上的怨煞之气,比干了十年除怨的我还浓烈,怎么可能是种地的。”许立不信。
方平安想了想,解释道:“兴许是小弟修为不济,侵蚀的怨气没能完全排出吧。”
“是这么回事吗?”许立挠了挠头,信了。
‘意外的好敷衍呢。’
方平安松了口气,预备的几套说辞没有派上用场。
几盏茶下肚,方平安与许立谈了很多。
从个人好恶,谈到当今风气;从除怨安民,谈到盛世太平;从现实利益,谈到人生理想。
方平安也从这次谈话当中,了解到了许多事情。
首先便是这个世界的背景。
这个世界,虽然与方平安记忆中的封建王朝极为相似,但不同的是,这里有儒、有道、有佛、有妖、有炼丹、有造器。
这里的人,文可唇枪舌剑,武能移山填海。
这里,是修行者的世界,这里,有诸多修炼体系。
而对于方平安来说最直观的,便是自身的武人体系与拔除怨灵。
仅凭这两点,便能说明许立的话不假,这个世界,并不平凡。
然后便是这个世界的历史。
大乾作为第一强国,雄踞中原五百年,无人敢犯。
但自前朝明帝起,便有了衰弱的趋势。
朝野上下,文不思政,武不思战,全都在揣摩上意,思考如何巩固自己现有的地位。
而小到地方,大到京都,尸位素餐的官员多不胜数,高官衙内更是横行无忌。
然如今的大乾,又掀起了党争的热潮,明争暗斗不止,清廉之官,要么被迫站队,要么被贬离京,要么,身首异处。
如果不是大乾底蕴深厚,这般内耗,只怕早已被环伺的敌国入侵。
要说真正还在为大乾安定出力的,除了除怨司,实在不多了。
而许立最后的一番话,却是说进了方平安的心里。
有国才有家。
虽然明知自己无能无为,但他总想为大乾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