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帝都,京临东郊。
一处寸草不生,乱石堆砌的荒地里,一道人影背负长枪,傲然而立。
他,正是方平安。
此时此刻,方平安手中长枪的枪尖之上,一颗足有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闪闪发亮。
在这光团的表面,时不时便会突出一根根尖刺,更甚者还能偶见一二道闪电惊起,那正是真气沸腾不止的标志。
虽然眼下方平安身姿挺拔,仿若意气风发,但实际上,他的后背手心早已是冷汗泗流。
方平安眉头紧皱,持枪的右手微微颤抖。
这真气压缩沉聚的难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上几分。
到目前为止,方平安一共在千机长枪枪尖之上,汇集了七道真气。
而之所以他的第一道真气只有米粒大小,现在七道却成了拳头大小,正是因为那之后的六道,他没能,也不敢将其压缩沉聚到极致。
否则的话,枪尖之上的真气光团只怕早已炸裂。
可即便如此,方平安现在也还是只能勉强维持现状。
别说要他继续压缩沉聚了,就是让他突刺长枪,打出一记正常的一线天,他都难以做到。
眼下,只要他敢分心,真气光团十有八九,轻则溃散,重则炸裂。
方平安如履薄冰般深吸了口气,小心谨慎地操控枪尖上的真气从真气光团里一丝丝散去。
如此小半个时辰之后,千机长枪枪尖上的光团才完全消失。
“呼!”方平安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舒了口气。
好高骛远,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什么地方,没想到竟会这般凶险。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原地休息了半盏茶的功夫,方平安再次尝试压缩沉聚起来。
这一次,为了保险起见,他从第一道真气开始,便没有选择压缩沉聚到极致。
如此一来真气团会稳定许多,他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当方平安向千机长枪枪尖汇入五道真气之后,真气团便有了拳头大小,而他也在此停了下来。
以他现在对真气的掌握,对压缩沉聚的熟练度来看,五道真气,便是可以操控的极限了。
再多,也只能将真气压缩沉聚,汇集在一起,根本没办法打出去,成为武技一线天。
简单来说,便是徒有其表,能看不能用。
这回,枪尖上的真气光团没有再突起尖刺,更没有跳动闪电,因为它完全在方平安的掌控之下。
见再无意外,方平安挥动千机长枪,从身后平举到了身前,枪尖对准了十丈开外,一块约有一丈来高的巨石。
他右腿后迈,身体前倾,屏气凝神,随之脚下重重一蹬!
一线天!
“嘭!”伴随足下大地龟裂,方平安整个人陡然俯冲而出。
他手中长枪之上的真气光团顿时化作剑形的气浪,包裹住了枪头,仿佛变成了一个更大更锋利的枪尖。
而在疾速向前的方平安背后荒地上,一道两尺来宽,一尺来深的沟壑被毫不留情地犁了出来。
“嗖!”说时迟,那时快,十丈距离,作为八品圆满境界武人的方平安眨眼便能掠过。
不过刹那之间,剑形真气形成的枪尖便是狠狠地突刺在了丈高巨石之上。
“砰!”方平安的身形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径直便从巨石之中贯穿了过来。
而反观巨石,自然是只有四分五裂的下场。
站在裂开的巨石之后,方平安甩了甩千机长枪,将其杵在身旁,转头望去。
就破坏力来看,五道真气的一线天,便已经可以媲美写经成法惊雷的六成威力了。
当然了,惊雷的强悍之处可不仅仅只是破坏力,还有它电光火石般的迅捷。
这一点,一线天是比不了的,除非方平安自身的冲刺速度能赶上惊雷。
所以说短时间内,“惊雷”仍旧会是方平安的最强杀招。
原地休息了一会,调整好状态之后,方平安便又是来到了下一块巨石前,开始真气的压缩沉聚。
事不宜迟,趁热打铁。
……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差不多快到酉时了。
这一天里,方平安反反复复练习了很多次一线天,真气枯竭便服用丹药,精神疲惫则静坐休息。
而最终的结果便是,这片荒地里的诸多巨石,都惨遭他的毒手,一一裂开。
在这一天的修炼之中,方平安没有再尝试极限地压缩沉聚真气,甚至连五道真气的一线天都很少施展。
他更多的,是在练习如何快速地压缩沉聚,如何更稳定地操控真气光团。
毕竟实战之时,这两样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所在。
今日,方平安施展最多的,是两道真气与三道真气的一线天。
这两式一线天威力尚可,凝聚的速度也不慢,非常适合现在的他实战运用。
除此之外,方平安还加强了将真气压缩沉聚到极致的熟练程度。
这一点虽然他眼下还用不上,但却是将来发挥一线天最强威力的关键所在。
因此必须把它加入到日常的修炼中来,任何时候都不能落下。
见时候不早了,方平安也就没再逗留,驾马回了京临。
把马还给马行,收回押金,匆匆赶到十三号分部的方平安正巧碰上散衙。
在许立那里得知京兆府的人还是没有将东西送来之后,方平安虽然无奈,却也庆幸,他正好还有未完之事待办,能多几分空闲也是极好的。
告别壬亥伍的几人,方平安径直回到了房间,关好房门,但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立马开始打坐冥想,静心修行。
他坐在窗前,从桌边拿过纸笔,遥望京临黄昏,思考了起来。
而他思考的,正是准备送给孟昱的拜师礼。
去到云鹿书院拜见言诲的时候,方平安忽然想到了。
他曾与言诲说“为往圣继绝学”,这继绝学,并非必须是儒家的绝学。
由于身份原因,前世的方平安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给自己疗伤,自己给自己治病。
因此,无论中西还是西医,他都有所涉猎,虽然并不精通,但也勉强记得一些。
送礼要投其所好,孟昱乃是医道大家,追求的自然是医术上的精进。
到了孟昱那般境界,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提升,也能令他高兴许久。
如果方平安能将还记得的治病药方,去痛手法,以及疑难杂症的处理方式全都归纳整理出来的话,孟昱必然不会嫌弃。
当然,也不能想到什么便写什么,太过惊世骇俗的东西,不能从他这里传出去。
至少,不能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