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贤太后绕过允旭二人来到楚譞面前,居高临下俯视楚幽幽,厉声道:“你说你的宫人私下来往玉华宫,可有证据?”
容梅仙眼底沉郁,刚想开口解释,楚幽幽先她一步,抬起头对上端贤太后的眼睛,道:“太后娘娘若不信,大可派人去臣妾的关雎宫搜查,芙月的柜子里还放着不少玉华宫赐下来的东西!”
端贤太后微微点头,长青宫的老嬷嬷就带着七八个嬷嬷宫女,朝宫外走去。
那老嬷嬷到了关雎宫,在翠儿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芙月所住的房间。
一开始芙月还叫嚣阻拦不让搜查,老嬷嬷直接让人抓住她,又打开芙月的柜子,果真如楚幽幽说的那样,芙月的首饰匣子里,的确有不少首饰是出自玉华宫,其中有一只水润通透、价值不菲的金镶玉翡翠镯子,容梅仙还曾戴在手腕上到长青宫给端贤太后请安。
老嬷嬷抱起首饰匣子,让人将芙月给捆了,连人带物,一并押往长青宫。
楚幽幽的膝盖跪得生疼,苍白的脸颊水色全无,常年病弱的身子不堪重负,开始摇摇欲坠。
这具身体也太弱了把!楚幽幽默叹一声,以后要加紧锻炼了。
又跪了一会,楚幽幽只觉头脑发晕,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眼前也冒出了许多小星星。
她抬头瞧了允旭一眼,又瞧了端贤太后一眼,在心里将他母子二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知道她身体不好吗?还让她一直跪着不让起,楚譞有这样一个不懂心疼她的丈夫,还有个蛮横霸道的婆婆,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楚幽幽跪在地上因太过无聊就拨弄着袖子玩,当她摸到袖子中的东西时,脑海里飘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她是透明人看不见是吧!那她就跟他们玩点刺激的,就算吓不死他们,也要膈应膈应他们!
楚幽幽趁人不注意把锦帕塞进衣袖,将桑葚裹在锦帕里,又趁咳嗽的机会,用帕子捂住嘴将桑葚含进嘴角嚼碎,一阵剧烈咳嗽后,移开嘴唇的手帕上一团黑红。
其动作行云流水,手法娴熟,饶是沉浸后宫几十载,自认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的端贤太后亦找不出分毫破绽。
楚幽幽暗地里对徐嬷嬷使了个眼色,徐嬷嬷连哭带叫从人群中挤出来,扑倒在楚幽幽面前,其哭声震天,声声催人心肠,听得人鼻子发酸,恨不能陪着徐嬷嬷一起哭。
允旭望着楚幽幽神色惊愕,这才相信楚譞是真的病入膏肓,难有几日活头,不知为何,此时的允旭心里划过一丝悲凉,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替楚譞悲伤。
按理说楚譞快死了,他应该感到高兴,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册立容梅仙为新后,可他却恰恰相反,心情不仅不高兴,还沉闷得厉害,就像有块大石头死死压在他心底,难受极了。
端贤太后脸色由白转青,忙唤人搬来椅子,又命人搀扶起楚幽幽,好让脸色雪白的楚幽幽坐下好好歇歇。
楚幽幽坐在椅子上,顿觉神清气爽,不得不说,坐着就是要比跪着舒服好多。
“咳咳......”,楚幽幽一阵轻咳,余光中,对徐嬷嬷抛去了个得意的眼色,惹得徐嬷嬷是又恼又喜。
楚幽幽的咳嗽声落在允旭耳朵里就像是魔咒一般,他越想甩开,咳嗽声就如同藤曼越缠越紧,那声音仿佛一把钝刀,一刀接一刀无情的割在他心口,痛意!来得猝不及防!
鬼使神差下,允旭竟然叫康乾海传姚广胜来给楚幽幽瞧病。
容梅仙恨得牙痒痒,脸上却不见怒意,依旧笑魇如花,柔声道:“臣妾上次带姚太医给皇后娘娘看过了,这次就不必了吧!”
允旭头一次认真打量容梅仙,以往总认为容梅仙温柔贤良,此刻看着容梅仙脸上的笑意,竟是一片恍惚。
或许,他并不了解容梅仙。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长青宫陷入沉静,四周鸦雀无声。
直到老嬷嬷押着芙月回到长青宫,才打破了僵局。
老嬷嬷屈膝道:“回太后,陛下,老奴在芙月柜子里发现了不少首饰,正如皇后娘娘所言,极大部分是出自玉华宫,此外,老奴还在芙月衣衫中搜到了一把金蛟剪!”
老嬷嬷一招手,身后的宫人忙将首饰匣及金蛟剪奉上。
宫人捧着的首饰匣子里,金钗玉簪,翡翠耳坠,珍珠手串等饰品应有尽有,甚至比一般嫔妃的还要高级。
托盘上,一把金色剪刀发着刺眼光芒,手柄处沾着些许红色丝线,经过司衣制钟嬷嬷的检查,确认金蛟剪上的丝线与划破的锦缎同出一体,也就是说锦缎上的裂口就是这把金蛟剪给剪开的。
“文贵妃,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端贤太后怒不可遏,将剪刀丢在容梅仙脚边。
容梅仙红润脸蛋一下子变得惨白,不断摇摆脑袋,尖声道:“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是....定是有人陷害。”
“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是被人陷害的!”,容梅仙神色癫狂,拉着允旭的衣袖让允旭一定要相信她。
“够了!”,端贤太后厉喝道:“人证物证俱在,谁会陷害你?况且,这金蛟剪,合宫里,皇帝就独赐给了你,除了你,谁又能拿到?”
容梅仙身体一软,瘫软在地上,突然,她猛扑过去,一耳光扇在芙月脸上,高声道:“都是你这个贱婢,定是你趁本宫不在的时候偷了金蛟剪!”
芙月捂着脸颊委屈得哭出声来:“奴婢,奴婢没有偷金蛟剪,奴婢也不晓得金蛟剪为何会出现在奴婢的柜子里!”
打铁要趁热,就要这个时候,楚幽幽眼眶泛红,右手揪住胸口衣襟,痛心哭诉道:“芙月,本宫自认你进了关雎宫的那天起,本宫从不曾苛待与你!”
说到这里,楚幽幽轻咳几声,气喘吁吁道:“本宫知道你跟着本宫是委屈你了,怪只怪本宫体弱,赏不起你们名贵的首饰,你若.....”。
楚幽幽紧咬下唇,泪流满面,接着说:“你若想回玉华宫,大可以回了本宫,本宫自会放你回去,你何必要如此陷本宫不义,故意剪坏缎子,挑拨本宫和宁妃的关系!”
楚幽幽越说越激动,甚至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晃了几晃,痛心不已:“主子受辱,奴婢脸上亦无光彩,你....你,本宫这里容不下你,你回玉华宫去吧!”
芙月瞳孔紧缩,眼里满是慌乱,脑海里又想起被楚幽幽赶回玉华宫那个小丫头的下场,血肉模糊,没个人样。
“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芙月跪爬到楚幽幽跟前,紧紧拽住楚幽幽的裙摆,苦苦哀求
芙月自知自己知晓甚多,容梅仙必容不下她,回了玉华宫,就等于踏上了断头台。
楚幽幽掰开月芙的手指,嘴唇贴在芙月耳畔,喃语道:“现在知道求本宫了,可惜啊!太晚了!”
芙月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楚幽幽,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她眼中,楚幽幽嘴畔似有似无地笑意是那么的阴森,那般的恐怖,像极了地狱里张着血盆大口的凶煞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