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浠沥沥小雨突然骤变成滂泼大雨,豆大的雨点打落在荷塘水面上,激起阵阵哗啦啦声。
大雨整整下了一整夜,直至第二天天色放亮时,才堪堪止住。
傍晚时分,楚幽幽听说容梅仙愣是被长青宫宫人押在大雨中跪了一整夜,直到跪足十二个时辰后,才得以离开。
楚幽幽听说容梅仙几番晕倒又被嬷嬷打醒拖起来继续罚跪,今儿回宫,都是玉华宫宫人用轿撵给抬回去的,据说回去的时候,双腿一点知觉都没有,一张娇美的脸颊又红又肿,浑身灼热得烫手。
楚幽幽喝着小米粥,嘴角住不住上扬,容梅仙受到重罚,除了她送的玉镯子起了作用,其背后宁素秋怕是也出了不少力。
嬷嬷是奉了端贤太后旨意掌法,自然会对容梅仙下死手。
对于长青宫婆子折磨人的手段,楚幽幽是抱有信心的,因为楚譞就在婆子手下,吃过很多亏。
作为后宫之主,楚幽幽特意让翠儿去库房挑了几支上好的野山参给容梅仙送去。
皇后嘛!理当宽容大度,该做样子的时候还是要做做样子!
“娘娘,皇后娘娘让翠儿送了几支野山参来!”,雪香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捧到容梅仙眼前。
“丢出去,给本宫丢出去”
容梅仙眼眶充血,一个劲朝雪香怒吼。
雪香刚要捧着盒子走,容梅仙突然喊住她,幽声道:“告诉长青宫的人,是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
“奴婢省得了!”
容梅仙脸色阴沉,美眸圆瞪,她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都是端贤太后那个老太婆害得,不报此等罚跪羞辱之仇,她就不叫容梅仙。
又过了几天,长青宫慕然传来端贤太后病危的消息。
楚幽幽趴在窗框,看着平静的湖面,暗道容梅仙终于下手了。
现今的合宫看上去余波无澜恍如一滩死水,其实水下早已波浪翻涌,潜藏杀机!
“徐嬷嬷,替本宫梳妆!本宫要去长青宫!”
徐嬷嬷愕然,“娘娘要去长青宫?”
楚幽幽笑了笑,手指绕起头发缠于指尖,道:“端贤太后前几日身体还很是康健,为何短短几日之后就病危了?”
“娘娘的意思是指,玉华宫那边等不及了?”,徐嬷嬷面色大变,谋害当朝太后,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除了她,说还有那么大的本事!”,楚幽幽冷笑一声。
徐嬷嬷拉住楚幽幽,悄声道:“太后总是刁难您,让她死于文贵妃之手岂不痛快!即便日后东窗事发,也查不到咱们头上啊!”
楚幽幽轻力拨开徐嬷嬷的手,抬起下巴道:“端贤太后是该死,只是不是现在!”
那个老太婆对她还大有用处,一个老太婆而已,留她多活几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待打压下容梅仙,再送那老巫婆去见先帝也不迟。
“把墨菊带上,想来端贤太后一定会格外喜欢的。”
楚幽幽眸光扫过窗台的墨菊,嘴角浮起冷笑。
在书里,端贤太后与先帝结缘,正是因为一盆墨菊。
楚幽幽走到窗前,端起一碗水浇进土里。
因为端贤太后病危,宁素秋日日侍奉在长青宫,允旭下朝后也时不时去探望,每次在长青宫略坐片刻,端贤太后都会以“为人君王者当以国事为先”的理由将允旭给撵走。
抬头望望长青宫牌匾,楚幽幽偏头问道:“如果本宫没记错,这个时辰是太后服药的时间吧!”
徐嬷嬷走到楚幽幽身后,低声道:“娘娘英明!”
“走吧!”
楚幽幽深吸口气,从前她被人打压,欺凌的现象,将在今天后,彻底成为过去。
老嬷嬷走到殿内,道:“太后,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她来做什么?看笑话吗?本宫去赶走她!”,宁素秋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端贤太后一把拉住宁素秋,对宁素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激动。
这丫头,简直是记吃不记打,吃了一回亏,还是这般毛躁!
“传皇后进来!”,端贤太后咳嗽几声,嘶哑着声音道。
帘子被宫人撩起,楚幽幽率先走了进来,紧跟着是徐嬷嬷和怀抱墨菊的小林子。
“臣妾给太后请安!”
“奴婢,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金安!”
楚幽幽半蹲行礼,徐嬷嬷小林子则双膝跪在地上。
“都起来吧,给皇后赐座!”
宫人搬来一张凳子,楚幽幽起身坐在凳子上,掏出帕子假意擦擦眼角,关切道:“太后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端贤太后又咳嗽几声,气喘吁吁道:“没什么大碍,老毛病,养几日也就好了!”
楚幽幽抽泣几声,道:“臣妾听闻太后娘娘酷爱墨菊,恰逢几日前陛下赏了臣妾一盆,臣妾今日便特地带了来,进献给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知晓臣妾历来不太会说话,身子又时常病弱,臣妾若有惹太后娘娘恼怒的地方,还请太后娘娘多加提点!臣妾一定改正!”
生怕端贤太后不信,楚幽幽狠拧大腿嫩肉,一瞬间,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皇后有心了!”,端贤太后眯眯眼睛,轻声说道。
楚幽幽招招手,小林子抱着墨菊上前一步。
视线落在墨菊上,端贤太后眸色是变了又变。
楚幽幽暗中嗤笑,这个老太婆果真爱极了墨菊。
“端过来,让哀家看看!”,端贤太后语调多了些许沙哑,眼底沁出蒙蒙水雾。
小林子侧头看了看楚幽幽,见楚幽幽对他点点头,快步上前跪在床前,双手捧起花盆将墨菊呈现在端贤太后眼前。
花盆中,三五支墨菊竞相开放,华丽又不失娇媚,墨菊花瓣末梢微微弯曲,其色泽浓黑而不重,硕大花朵下,枝干呈黑紫颜色且粗细不一,
“墨菊墨菊是墨菊”,端贤太后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上墨菊的花瓣,双眼中的水雾再也憋不住,水雾化作透明眼泪流出眼眶,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至下巴,最后滴在锦被上,消失不见。
宁素秋瞧着端贤太后难过得不能自已,滕地站起身,抽出缠在腰间的鞭子厉声呵斥:“楚譞,你是几个意思?故意捧盆墨菊来惹太后姑母伤心吗?”
“我看你是久了没被长鞭抽,皮子又在发痒了!”
徐嬷嬷见宁素秋抽出鞭子,脸色大变的她立刻上前将楚幽幽护在身后。
“闭嘴!”,端贤太后拽住宁素秋手腕,恶狠狠道:“不想哀家把你赶将出去,就给哀家老实点!”
宁素秋眼眶泛红,收起鞭子坐在床榻前,独自生着闷气。
楚幽幽哑然失笑,端贤太后胡曳与宁素秋的母亲胡蓉皆是宅斗能手,其手段一个比一个高明,宁素秋耳炫目染下,竟然没有学到丝毫本事,除了会提着鞭子揍人,性格刁蛮又任性之外,活脱脱就一傻白甜。
倘若没有端贤太后处处庇佑,宁素秋不被那些嫔妃生吃了才怪。
“太后,您该吃药了!”,老嬷嬷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走进来。
闻着刺鼻的药味儿,楚幽幽用帕子捂住鼻子,才堪堪止住喉头的恶心感。
这药味儿,太难闻了。
楚幽幽连喝了几天,直到现在嘴里还一阵泛苦。
“哇”,端贤太后刚将药喝进嘴里就给吐了出来,伴随汤药吐出来的,还有一大口黑血。
娘娘嫁到:陛下,本宫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