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
穿着脏兮兮的里衣的纳兰尊,感觉两只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靴子也磨破了,此外,肚子也不时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这位可怜的世子已经整整一天没吃饭了,却还是只能拖着沉重无力的步伐继续朝前走着。
途径一家山道边的驿站,看见里面的客官大口吃着馒头,大碗喝着烈酒,他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却到底还是在店小二目光警惕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
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倒是也带了不少钱,毕竟吃喝住行无不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至于护卫,自然不能带,保不齐护卫转身就跟父王告状,那他可走不成了。
而他恰恰忽略了人身安全这最重要的一点。
他少不更事,不知离家路上多匪患,背着那么一个装满银子沉甸甸的包裹,嘴巴上甚至都还没长绒,就那么孤身一人从被山贼霸占的大凉山下的山道上招摇过市。
山匪见了无不大怒,太猖狂了,不劫掠他都感觉对不起他。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把大凉山寨放在眼里的小毛孩,过路竟不带一兵一卒,这是看不起自己的小命呢还是看不起大凉山啊?
亦或就是送财上门来的?
自小生活在王府高院,被王旗保护得严严实实,纳兰尊又怎知天下竟还有不太平的地方,不过他虽然单纯,却并不傻,知道这些山贼皆为法外狂徒,穷凶极恶,遇到非栽了不可。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群山贼劫了他的财,抢了他华贵的外衣,却终究放了他一条生路。
大约是看他态度十分配合,亦或者看他衣着华贵身上又带着巨款,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怕他的人命交代在此的话,招来一方权贵的报复。
这大概就是太傅说的,不幸中之大幸吧。
纳兰尊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好在又走出去两里路之后,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小溪,他登时两眼一亮,扑上去大口饮水,几乎要把脸都埋进清澈见底的溪水里。
“啊哈!”
痛饮一番后,脸上带着水珠的他正仰面起来,余光一瞥,却瞧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上游,一头被灰衣灰帽老人牵着的驴子正在饮水。
两头驴子还牵着车。
当时纳兰尊眼角就狠狠抽搐了一下,只觉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作呕。
刚才自己是喝了那头驴子喝过的水么?
他可是堂堂世子啊,如今竟沦落到与牲口同饮的地步。
忽地他又瞧见那驴子后面坐着几人,两男一女,一人一身白袍,作书生打扮,一人手持长刀,显然是武人,至于剩下那个小娘子,则是个容颜姣好的少女,穿着漂亮华美的黄衣裳。
三人正是王腾夫妇和狼牙武功榜上排名第七的胡格,在等着驴车饮饱好上路。
“娘子,来,吃点风干牛肉吧。”
王腾扶着金苗苗在树荫底下坐下,取出一包乌漆麻黑像是干柴的风干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