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阳微眯了一下眼睛,因为这一夜,他不仅在寻找着相关证据,也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当一种前所未有的情形呈现在一个人的面前时,迷惘、不知所措常常会控制着人的思绪。人类总是喜欢创新,渴望探索未知的一切,可常常,也会在陌生的事物面前慌乱了手脚。
像是想到了什么,张丹阳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对穆云祯说:“我去趟汪婧家。”
张丹阳之前派出去跟踪汪家姐弟的人竟然被人弄晕在车里睡了一夜,直到早上自己打电话才发现两姐弟都不见了踪影。当务之急,必须先找到两人,他的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同你去。”穆云祯见张丹阳神色,估计是汪婧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开始担心起来。
“张队!张队!”
穆云祯话音刚落,只听门口传了吕长州的急呼。因为声音大,刚好把一旁睡得正香的裴清给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
裴清一个机灵从沙发给弹了起来,然后满脸蒙圈地看了看吕长州,又看了看张丹阳和穆云祯。
裴清要问的已经清楚地显示在了张丹阳两人的脸上。
吕长州一路飞奔而来,他顺了顺气,然后才一脸焦急地说:“付局把肖旻同那余畅给放了!”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皆没有人立刻接上来话来。原本按照昨天的分析,放肖旻本也是一个提议,主要是用来引出凶手。但经过昨晚那么大的事,此刻再提放人,那不就是纵虎归山?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张丹阳的身上,等待着他的指示。
张丹阳低头思索了片刻,许久,才抬起眼神,看了三人一眼:“关,是关不住的。”
裴清和穆云祯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就凭昨晚的破坏力,这些人,能管得住吗?但吕长州却不明白,只见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张丹阳问道:“张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丹阳此刻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一则这些都仅是猜测,没有实证,二来,若是现在就说出来,一定会弄得人心惶惶。他排了排吕长州的肩膀,说:“我去找付局,你带上几个兄弟去趟汪婧家,务必把她同汪煦带回局里。”
吕长州心有疑惑,但从汪婧昨晚进入局里后便消失不见,确实很令人匪夷所思,也不多说什么,随即领命离开。
“我就不陪你去了。”裴清有时候真的把人心看得太过透彻,他自然知道张丹阳此去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要同自己的领养人问清楚一切。付左之绝不会害张丹阳,但是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只不过,不管这秘密是什么,知道的人越少,便就越安全。
张丹阳点点头,然后走出办公室。而此刻,办公室内就只剩下穆云祯和裴清。
“我回趟家,把昨晚我们看的那些资料都拿来。”穆云祯对裴清说。
“先别忙,你同我去见一个人。”
“谁?”
“余畅。”
“恩?”穆云祯有点意外,如今怎么说,那肖旻的问题不是更大,怎么会去找余畅呢?
“我去洗个脸,等我一下。”裴清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就朝着卫生间走去。穆云祯虽然一脸莫名,也只得乖乖坐在裴清刚躺过的沙发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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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城东北面有着一条绵延起伏的山脉,自古以来,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山川如何更改,这条绵延不绝的山脉就像守护着威城的一道屏风千年不改半分容颜。曾有许多的科教频道航拍过这条山脉,它就好似一条巨龙般横卧在这片大地上。山脉横跨两省,向西深入邻省腹地,向东则在临海处形成一道悬崖,就像巨龙的尾部突然被大海截断。后来,人们就把这座悬崖直接取名为无尾崖。
因为悬崖陡峭,加上地处山脉深处,所以千百年来人迹罕至。甚至有传闻,在这崇山峻岭之间,生存着一群尚未发觉的野人。近些年,许多驴友都想去一探究竟,但最终不是迷路无功而返,就是消失不知生死。因此,威城政府早在很久以前就禁止市民前往。
而此刻,悬崖边,海浪翻涌着浪花一遍一遍地敲打的崖壁,远远地,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悬挂在断崖中间。
若这时有航拍的仪器,估计早已发现那团黑压压的东西。然而此刻,却只有那东西孤零零地吊在半空,不时被海风和浪潮侵袭着。
任修海缓缓睁开双眼,打从昨夜被带回,自己就已经被悬吊在这里了。他依旧带着苍白的脸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看着远处的天海一线。
光明真好啊!
任修海不禁发出感慨。可随即,他的脸上却又带着深深地悲痛之色。
“妄动肖家之人,你是想完成大业,还是想毁了整个无启族!”
还记得自己被持天凶神恶煞地扔在大殿上时,族长在自己头顶传来的话。
他又何尝愿意去打草惊蛇。只是族人们可以等,可以慢慢筹谋,自己却等不了了。那个人,那个人的体内藏着巨大的尊者神力,若不是海神望倏,又会是谁呢?
他无启族人,生百年,死百年,无后、无爱、无望。每次期限将尽时,都要忍受着极致的痛苦,然后绝望地死去,孤零零地在黄土里埋上百年。而百年过后,沧海桑田,又如异类般惨活于世。
可这些,他都能忍,却唯独忍不了他和那人的生离死别。
是的,生离死别。
有句诗曾写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然而他同那人,却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他自己都数不过来,这是多少次的周转轮回,又是多少次的无缘错过。
若是那许久的时刻,自己未曾见过那石壁上的画像,若是自己从未好奇去找寻她存在的点滴痕迹。或许,那海螺中的歌声、那草屋一隅的百年榕树,还有那些寄托于纸上带着浓浓忧伤与寂寞的娟秀字迹,就不会让自己如此迷恋于她。
不求她也能倾慕于我,只求见她活着的一面,只求上天能给自己一个爱她的机会。
可是,天,不给!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啊,既然创造出了如此残缺的我们,为何不在当初就把我等屠杀殆尽呢?为何她造成的错误,却要我们为此付出代价?
“啊”
一声长啸,带着极致的痛苦,也带着极致的无奈。
“难受吗?”
这时,脑内传来了一道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