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一番长篇大论下来,说的头头是道。
他不认为自己在贬低陶宁,也不认为这是看不起陶宁,他是在实事求是,分析客观事实。
放在现实生活当中,本来就是如此。
体育,原本就是最边缘化的课程。
能够成为大多数人认识的运动员,寥寥无几。
完全可以称得是,百万里挑一。
所以,他为陶宁感到可惜。
当然,如果说他心底没有丝毫的优越感,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家正值年少,对别人的轻视,就已经从侧面反映出对自我的高看。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在陶宁面前表现出自我的优越。
“唉。”
“这可是咱们人生第一次的重大选择,一旦选择错了,可能后半辈子都会活在后悔中。”
“我选了理科,未来个一本问题不大。”
“如果冲一冲,更好的学校也不是不可能。”
“而你,就难了。”
何安一边说,一边摇头。
也不知是替陶宁惋惜,还是在为自己不能继续秀优越感到可惜。
如果陶宁选了文科或者理科,他还可以继续聊聊成绩,显摆一下。
结果,弄了半天是体育。
这也没必要谈成绩了。
跟一个体育生比较成绩,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想要显摆的想法,直接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陶宁毫不掩饰地笑了。
笑的很开心。
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归根结底,来与我说话,就是为了想说自己未来前途光明么。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想必……你想错了。
也来错了。
我,陶宁,不会向任何一个人低头。
哪怕你是我的同乡。
“何安,其实……我也有点话想跟你说。”
“你面说的这些,我用两个字就可以总结,那就是——废话。”
“你不明白什么叫做天赋,这个世界没有没用的学科,只有没用的人。”
“对你来说,一个好学校还需要冲一冲,对我而言,却是再容易不过,只需要动一动念头,我就会成为国内顶尖学院的学生。”
“并且,直接进入国家队。”
“不出几年,你就能在电视见到我,如果想近距离看的话,也可以去现场看我。”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殊不知,这是我和老师心照不宣的事实。”
“我老师已经帮我报名最近的东原市夏季运动会,并且一再强调,让我低调,嘱咐我这只是一个市级比赛,不值得太在意。”
“如果你想了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
“当然了,如果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不用关注。”
他笑眯眯地拍着何安的肩膀。
仿佛是在讲玩笑话,一点也不在意。
但是,话中又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看起来似乎很矛盾,可又仿佛没有矛盾。
何安愣住了。
被陶宁的这幅气势给吓得不轻,莫名地有点虚。
他真的是第一次在同龄人身感受到这么强大的自信,就好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一样。
参加比赛,被老师强调要低调?
说只是一个市级比赛,不值得太在意?
这特么……就离谱!
哪有老师这么嘱咐学生的?
难道不应该是再三嘱咐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吗?
陶宁啊陶宁,一年过去,你……究竟成了什么怪物?
咕噜——
何安不由吞了吞唾沫,觉得有些可怕。
这,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陶宁吗?
一年不见而已,变化竟然这么大。
口气,神态,气质。
一切都是那么的出众。
那天高中学,不过是一所普通的高中而已……
他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陶宁在故作高深。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多想。
“陶宁,你……”
他又跟陶宁说了一些客套话,表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然后开始引到话题,说别的方面。
“对了,你还记得她……”
“哎呦!”
不知道说了多久,当他想提一提当年的老同学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整个人被颠了起来。
重重一落之下,好疼。
周围,其他人也是一样。
有的没座位的差点跌倒。
唯有陶宁,坐在位置,稳稳当当。
许多人开始抱怨。
“师傅,你怎么开车的?”
“师傅,我没位子坐,差点被磕到!”
“师傅,你怎么不知道提醒一下?”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停车?”
“真是服了,要不是我反应快,我估计能直接进医院了。”
由于是城镇公交,空间不大,来往的人却不少。
再加学生放假,车有一部分人没有位置可坐,有怨气也属实正常。
前面的司机也很是气恼。
“这你们可不能怪我。”
“我去城里的时候,这地方还好好的,现在回来,这路怎么突然陷进去一块?”
“现在后轮子陷在里面,估计出不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负责修的这破水泥路,半天不见就能坏这么大一个坑,真特么坑人。”
说着,那司机还猛拍了一下方向盘。
可以看出来,他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他很气。
甚至比车里的其他人还要气。
眼看着,已经远离了城里,到了乡镇。
再过个十来分钟就能结束这段路程,结果突然翻车了。
听到司机的抱怨,车的乘客也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是路的原因,并不是人的原因。
再责怪别人,似乎有些太过不讲道理。
“我看看能不能开出来,如果出不来,可能还要叫人。”
其他乘客纷纷安慰。
“师傅,不着急。”
“师傅,你慢点。”
“……”
经过几次尝试之后,最终还是失败了。
尽管轮胎底下已经垫了几块砖头,但还是不够。
似乎,坏掉的那块地方,淤泥太多。
司机很颓废地坐在位置,无力道:“看来我只能叫人了。”
“你们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在这等下一辆车,换过去不收你们的钱。”
有了这句话,车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有了换车的想法。
何安抿着嘴,看了一眼淡定的陶宁,想不通为什么他从头到尾一点变化都没有。
“陶宁,你不准备换车吗?”
“我看你行礼挺多的。”
陶宁点头。
“是啊,行礼挺多的,换车也挺麻烦。”
“所以我就不换了。”
说着,他站起来,慢慢向前面走去。
“只是车轮子陷进去一个而已,这点小事,还需要等下一辆吗?”
“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就能解决了。”
“至于叫人,大可不必。”
“师傅,开一下门吧,我下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