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慧身边。
杨莹又急又羞,一只手已然握成了拳头,在轻轻而又快速地敲打她的手臂。
有些话想说,但又不好开口。
到了嘴边,也就只能化成三个字。
“你干嘛?”
何晓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笑嘻嘻的。
“我能干嘛,不就是把陶宁叫过来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真是——”
仔细说起来,她就看不惯杨莹这一点。
“虽然我们都是女孩子,但女孩子也应该大胆才对。”
“害羞,逃避,腼腆,不是我们的专属。”
“你也要适当改变。”
“这光天化日,车里这么多同学,我们又不是在做坏事,有什么的?”
她读过很多课外书。
也领教了许多以往文人的观点。
她的思想,极其开阔。
并不会因为现在学生的身份,就拘泥于陈规一角,话也不敢说,事也不敢做,眼里就只有成绩。
她觉得人生应当有更重要的意义去追寻。
保持一个良好的学习成绩,只是其一。
其二,还有生活中的细节,与感情。
有些时候,杨莹不敢做的事情,就让她来做吧。
与同学相处,成为好朋友,多正常?
“你也别有心理压力。”
“平常在班里挺有气势,挺威风的,现在这样真是一点都不像你啊。”
她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很低,几乎相当于是悄悄话。
当陶宁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安静下来。
陶宁看着何晓慧,把手里没吃的零食扔给她。
“这东西我也吃不惯,给你了。”
“叫我干嘛?”
何晓慧收起零食,竖起大拇指,顺便从位置站起来。
她拍了拍那个空下来的座位。
“没事,就是让你过来坐。”
“这座位我都给你暖好了。”
陶宁诧异不已。
“给我坐?”
“那你呢?”
何晓慧指了指后面一排。
“我坐你们后面。”
“怎么样陶宁,我对你够意思吧。”
“你,加油。”
她故作随意地拍着陶宁的肩膀。
一只小手,没有什么力量。
因为身高比陶宁矮了一个头,整个模样看起来稍显滑稽。
就像是一个小孩在老成持重地对着一个大人说教。
杨莹暗中白她一眼。
“那……我就坐了?”
陶宁看向杨莹。
杨莹怀里抱着个包,先前的短发,如今已经触碰到了肩头。
额头前的刘海,可以遮住她的眉目。
她微微垂首,发出一声“嗯”,表示可以。
陶宁坐下。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坐下之后,身边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何晓慧站在后面,咯咯笑道:“班长装什么淑女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可大声了呢,是不是啊班长。”
她好像就是有一种恶趣味,想要看杨莹出糗的样子。
陶宁也很好奇:“是吗?”
“跟我说说?”
杨莹猛地回头,一双眼睛里露出吃人的目光。
“没什么好说的。”
“何晓慧你能不能安静点。”
“你再这样吵闹,我可就要说一说你的过往糗事了。”
何晓慧连忙坐下。
嘴里也不忘回一句:“嘁,我才没有什么糗事呢。”
杨莹:“噢~那我就要提一提,刚入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
话刚说半截,就被何晓慧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一时间,欢笑声,吵闹声,互骂声,羞恼声,连绵不绝——
坐在前面的程远航和于茂丰对视一眼,眼里都能看到对方眼里对于从前的回忆。
也许现在这些学生还不明白。
这种普通日子里,带着些懵懂的寻常吵闹,也许往往最能让人回忆,也最能勾起回忆。
正如同那句词一样。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究竟是平常还是深刻,往往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
也往往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于茂丰双手背在脑后,靠在座椅,似是叹息地问:“程老师,你还没结婚呢吧。”
程远航:“嗯。”
“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么。”
“有过。”
“那……”
“现在没有了。”
“哦。”
“其实也挺好的。”
“其实我这次跟你们出来,也有出来散散心的意思,顺便从老婆那里忽悠点钱出来,省着点花的话,估计还能改善一下伙食。”
“……”
车的前面,是数十年后的陶宁他们。
车的后面,是数十年前的程远航他们。
物换星移,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学校如同许多年前一样,矗立在那,纹丝不动。
与之大同小异的,还有那些故事。
只是写故事人的,在换。
九点半左右。
人全部到齐。
程远航和于茂丰两人轮流点名,在确定没有人出错之后,纷纷鼓手。
“好。”
“大家来的都很准时。”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出发吧!”
程远航包下的这辆车,有三十二个座位。
所以即便他们人齐了,还空着十多个座位。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这十多个人一齐举手,在车内爆发出浩大的声响。
“出发出发!”
“出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