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七八天,关宁右手的伤势基本上好了,并没有出现狂犬病发病的征兆……这让他安心不少。
而因为升级所带来的一系列好象要“爆体”的副作用,也因为每天大运动量的体育锻炼而慢慢消失。
除了天气又变坏了之外,一切情况都挺好的。
这一天,雪又在纷纷扬扬地飘了。
住在西苑的云芷蕾忽地想起自己差不多有七八天未见过关宁了。
西苑与东苑仅隔一个荷塘,一条拱桥,园门也从未关闭过,但成婚至今,关宁与云芷蕾两人似乎都从未在拱桥、荷塘上走过,更别说携手同游了。
洞房花烛夜的当晚,关宁便深度昏迷,半多年以来,云芷蕾一直住在西苑,以关家少夫人的名义管理着偌大的家业。
成婚当晚便被丈夫弃于洞房之中,成了她的一个心结,此后,无论是向关母请安,到中堂议事,还是出门经商,回娘家小住,她都不会从东苑经过。
在东苑的关宁,大多数时候对于她而言,就象一个符号。
他是夫,她是妻,仅此而已!
成婚之前,在有限的几次见面中,她眼中的关宁就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犹疑、怯懦、幼稚,再加上间歇性的歇斯底里……
说实在的,她心目中的丈夫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父母之命大于天,而且父亲云重对于关宁的溢美之词简直是泛滥的,说他是“扬州不世出的才子,满腹经纶,有经天纬地之才,天生贵相,命格祥瑞”云云,总之,总结起来不外乎一句话:“女儿,你就嫁了吧!关宁挺好的。”
其实从世俗的角度来看,关宁确实不差。
典型的高富帅!相貌英俊外加小清新气质再夹杂着一些浪漫忧郁的魅力……就是性格有些不讨喜!(唉,富二代外加官二代,谁没点小脾气啊!)
从情义角度来讲,关宁的父亲关桐曾经救过云家一家人的性命,知恩图报,是江湖儿女的道义准则,身为曾经的绿林大豪的女儿,云芷蕾自然知晓。
行……那就嫁吧!
于是……
关宁逃了,然后昏了,睡了半年有多。
在世人的眼中,云芷蕾就象一个弃妇一样,但她从不这样认为。她不幽怨,她出身江湖,自有江湖儿女的豪情与担待。
对内,她是一个贤淑孝悌的关家儿媳;对外,她是端庄持重,德威兼备的关家少夫人。
只有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才是云芷蕾!
她所住的阁楼有三层,第二层是闺房,第三层是书斋,书斋是她最经常呆的地方。她以武功与经商手段闻名,但其实读书才是她的最爱。
推开书斋的窗户,荷塘那一头的东苑,隐约有匠人抬着砖石、泥灰与木料在进进出出的,仿佛在重建着什么。
云芷蕾瞥了瞥迷朦苍茫的雪景,随手关上了窗户,东苑发生的一切,她并不是很关心。
关宁能从昏迷中醒过来,她是惊讶的,因为十个郎中里有九个都对关宁的病情不抱希望了,她自然也就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过着一种有丈夫如同没有丈夫的生活,独伴青灯,空渡一生。
然后,关宁醒了!!
在高邮码头那如同初见一般的醒后重逢,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关宁!
虽然两人彼此间还是那样的淡漠与疏远,但关宁的眼神不同了,里面似乎沉淀了许多许多东西,显得睿智、平静、令人安心。
当他挺身保护小舞,以一根树枝击杀恶犬之时,那种壮士断腕般的狠劲与煞气,更是令她震惊,继而,她有些迷懵了。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一念至此,她推开了窗户。
只见东苑那片在白雪覆盖之下的建筑群中,因为有了人影的移动以及工匠们忙活时相互的吆喝声而变得生气盎然,她放下手中的书,问身旁的侍婢青儿道:“青儿,你知道姑爷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儿是云芷蕾的陪嫁侍女,长得小巧玲珑,笑起来眼睛就象弯月一样。
她陪伴云芷蕾有六年时间了,情同姐妹,听了云芷蕾的话,便从窗户探出身子去看,不一会,她一脸懵地缩回来,对云芷蕾道:“我也不知道呢,小姐,姑爷不会是在拆家吧?”
“呸,胡说些什么呢?”云芷蕾敲了青儿的脑袋一下。
青儿吐了吐舌头,笑道:“等我去问问小舞姐姐吧,姑爷的事,她最清楚了。”话刚说完,她就噔噔地往楼下走。
“诶……”云芷蕾刚想抬手阻止她,青儿已跑得没影了。
云芷蕾收起心绪,重新拿起手旁那一本薛道衡的诗集看了起来,可仅仅过了一会,就听得吱吱喳喳的少女的聒噪声从楼下传来,伴着如同小鹿蹦哒时的轻俏脚步,青儿与小舞两张俏丽的脸庞同时在楼梯口出现。
“这么快?”云芷蕾眼神掠过去,只见小舞头上沾着雪,而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隐隐见汗,就象跑了很远的路过来似的。
“小舞见过少夫人。”小舞盈盈一福。
“嗯,找我有事?”云芷蕾目光落在小舞手中捏着的一张信笺上。
“是的,哦……不是的,其实是少爷有事找你!”
“何事?”
“是这样的,少爷想把东苑的两间杂物房改为厨房,因为要凿墙,砌炉灶,改通风管,换门,换窗,搭建食材层架和重铺地面,所以东苑原本的材料不够用了,少爷需要到山庄总仓去调用一批石材、灰浆、木料,便让我带着用料清单去找吕管家,但吕管家看了,却又叫我来找少夫人。”小舞口齿清晰,将原委一古脑地说了出来。
“建厨房?改通风管?!”云芷蕾眉头轻蹙,问道:“少爷他想做什么?”
小舞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妙,便小心翼翼地答道:“婢子问过了,少爷说他闲来无事,便想找些小玩意打发打发时间。”
闲来无事便拆家?你怎么不去读书,不去研习经世之学。
云芷蕾轻斥一声:“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