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神秘的“大缸”(两章合一)(1 / 1)陌上无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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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到了。

关府一如既往地热闹,从除夕早上开始,山庄内的奴婢们便开始布置迎接新年的一应物事,诸如在大门口插桃枝,贴春书,在窗前檐下挂春幡,在各起居室门上画虎头,书聻字等等,入夜之时,满园的灯笼烛火熠熠生辉,映照得整个关家庄园红火亮堂,辉煌有若天上宫阙。

然而景虽美,人气却稍嫌不足,因为今年回来的关家人远不如往年那么多。

除扬州府与蒋州府两地之外,关家在其他许多州郡亦开有商号,大多以经营盐米为主业,以往的生意亦做得不错,为关家挣下大笔钱财,派出去担任各地商号掌柜的人基本都是关家亲族子弟或是部曲子弟,每逢年节,这些外派之人都会带上各地特产以及珍奇之物回到关家本部,拜见关桐,并与亲人团聚。

关家以前常驻蒋州府,是近五六年才搬回扬州老家的,虽然因为关桐失势,关家政治地位一落千丈,但财势并未削弱多少,每逢年节,门前车马辚辚,财货堆积如山,蔚为盛景,但是今年,这种“宝马雕车香满路”的情况已见不着了。

表面上的原因,是经营盐米生意的商家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难做,而究其根源,其实有两个:一是垄断,二是市场饱和。

隋之一朝,自文帝开始,便喜欢屯粮!

遍布各地州郡的义仓与小型官仓先不说,仅仅是直属中央的超级官仓,隋文帝便先后在卫州(今河南汲县)设置了“黎阳仓”;在洛州(今河南洛阳东)设置了“河阳仓”;陕州(今陕县)设置了“常平仓”,华州(今陕西华阴)设置了“广通仓”。

这四个粮仓均是千万石级别(大约50万吨)以上的超级粮库。

到了隋炀帝大业二年,杨广嫌粮食还存得不够多,又在洛阳附近先后设置了两个仓。一是“洛口仓”,一是“回洛仓”。

洛口仓置于东南原上,筑仓城,周回二十余里,穿三千窖,窖容八千石;回洛仓置于洛阳北七里,穿三百窖。

仅仅是这两个仓,合起来储存粮食就高达二千六百四十万石!(大约132万吨!)

除此以外,隋朝政府还在潼关和渭南都有仓库,用来转运粮食。

粮虽多,但这些官仓的粮食只用于军粮或者供皇族和士族挥霍,从未用于民生!

隋开皇十四年,天下大旱,关中出现严重饥荒,饿殍遍地,杨坚愣是不开仓放粮,乃令“百姓逐粮关东”。意思就是说,这地方没吃的,你们自己走路去关东吃饭吧,那里有粮!

官仓充盈,余粮极多,这些粮食又不可能万年保存下去,如果不消耗掉,它们始终会陈旧,甚至是霉烂!那要如何保证仓中的储粮常新呢?

很简单!

——每年将仓中的陈谷分批置出,然后换入新谷。

那些腾出来的陈谷除了供应隋军各大营,剩下的,则会被依附朝中各大门阀势力的粮商以极低价格收购,更有甚者,分文不付,直接运走便是。

这些粮商将收购的陈谷拌入当季新谷之中,辗磨加工之后当做新米出售,陈米并非霉烂的粮食,除了没什么香气之外,表面上与新米并无二致,如此新旧掺合之后,这些粮商们的粮食成本大幅度下降,在市场上形成极强的竞争力!

这些有背景的粮商凭借价格优势以及权势大肆打压民间其他粮商,霸占市场,几乎形成垄断之势。

隋文帝一朝虽厉行反贪,但这种官商勾结,牟取暴利的行径早已根深蒂固,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再加上大隋初定,关陇集团内部势力需要平衡,有些事,有些人是动不得的!

杨坚也没办法了,那就先这么着吧!

近几年,官商横行粮市,而整个大隋天下,总体来说还算风调雨顺,百姓并不缺粮,所以普通粮商们便惨了,大多数都是处境唯艰,关家并非唯一受害者。

要想打破这种困局,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依附权贵,同流合污!

但这种行径,关桐在世时尚不屑为之,更别说他已经过世了,现在的关家就算肯放低身段,去曲意奉迎,只怕也找不到门路。

年景不好,亏损严重,大部分外派的掌柜们羞于归家,如此一来,关家庄园便显得冷清了不少。

大多数人只差人回来交个账本,带份簿礼意思一下,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反而是准备离开关家自立门户的关瑞安,他不仅差人送过来大笔红利,还给关母,云芷蕾以及关宁各送了一份厚礼,算是答谢多年以来的照顾。

这种反差,真是有一种莫名的酸涩与讽刺在内,简直可以让人无语凝噎。

但关母乃看惯世情之人,自不会流露在面上,她很得体地让来人带回去一封恭贺关瑞安及其子关楚耀的信,又回赠一份厚礼,以示感谢。这样一来一回,算是圆了十几年宾主情谊,双方也还留得一份情面在。

至于那三份厚礼,其中不乏古玩珠玉等值钱的东西,价值不菲,关宁早已看得眼冒“绿光”了……对这些礼物,关母的处置也是非常得体的,她将云芷蕾的那一份当面给了云芷蕾,而她自己和关宁的那一份,则全数充入关家账房中!

唉……

眼看到手的“锦绣钱程”就此断送,关宁有一种被人当街抢走钱包的感觉!

封建专制下的经济制裁真是摧残人性,毁灭灵魂啊!

幸好,关母在新年里给所有人都发了赏钱,不至于让关宁“一穷二白”地过新年。

作为承载关家未来所有希望、身系复兴关家大业、光耀祖宗门楣的“众望所归者”——关宁,在这个大新年里,“光荣地”领到了五万钱!外加每个月的月例钱——一万,合共六万钱!

这些钱对于现在的关宁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他非常高兴!!

直到小舞向他透露了她打听得来的小道消息之后,他才仰望苍天,无语凝噎……

因为据小舞的“路边社”消息称:府内大管家兼账房总管事吕望吕先生今年一次性拿了三十万赏钱!

“三十万?!天哪!”

关宁听罢,瞬间有一种被秒杀的苍凉感与悲怆感……他再次仰望苍天,不忍卒听……至于云芷蕾的赏钱,他没敢再问,原因和上次是一样的——怕自己伤心!

唉,自己以前造下的孽,就算含着泪也要还清的。

在揭去“败家子、二世祖、人间废材、绣花枕头”这些标签之前,相拥有财政自由?!

——是绝无可能的!

关母现在的教子方式愈发地显得润物细无声了。

她已经很平和了。

这是一种认命式的平和!

相较于以前的怒发冲冠,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她现在看着关宁,就象看着一个……婴儿,人生百年,我从头再来,我就不信教不好你!

大象无形,大音若稀,大爱……若杀啊!

找到关宁的弱点,然后实行经济封锁,一剑封喉,质朴,简单,准确而有效!

好吧,关宁也没办法,就先这么着吧。

到手的六万钱,关宁留下三万(是年后要给裕隆窑和陈元铁器坊付账用的),其余三万,他叫小舞以及其他侍婢用红纸糊了一堆红包袋,每袋装上五个钱,在关家庄园内见人就派,就连云芷蕾,他都派了一个……

至于“嫡系部队”——老五叔和靳六子,他各给了一百,小舞嘛,他给了两百。

“哼,老子虽然穷,但派头是不能丢了的,相当年做CEO的时候,连公司食堂扫地阿姨都是给两百的,现在……莫名的心酸啊!”

这样折腾下来,不到两个时辰,三万钱全部花光,皆大欢喜!

相较于以前只会将钱砸给画舫花船的关宁,现在的关宁,形象立即高大起来。

在一众下人们的眼中,这一刻,他简直是圣人再临,财神托世,这让关宁的“声望”一下子达到了近年来的巅峰。

疯狂撒钱之后,关宁的系统积分再添30,加上剩余的60个积分,一共90个积分。

新年之前,他共花费了10个积分用于训练,但是仅仅将能量上限提升了0.1个点,其余两项还是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属性值是:能量0.8/0.8;五感1.1/1.1;灵智7.0/7.0,是个视力听力比普通人要突出一点,能够手提160斤并且坚持1分钟的壮男!

现阶段,能量值相对好提升一些,而五感是综合数据,涉及的领域太宽泛,提升起来很难,关宁不想一个劲地往里面砸积分来拉动数值,所以暂时先放一放,反正随着能量的提升,这个数据也会缓慢地进步。

等能量值超出常人范畴之后,他再用“特训”来给“五感”开开小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元霄之后的第六天了,这一段时间,关宁都留在山庄内,哪也没去。除了锻炼身体,练习射箭,找人聊天,写写画画之外,就是研究菜谱和教人做菜。

在这段时间内花掉了40个积分,而能量值仅从0.8提升到0.9,到了0.9之后,便一直卡在那里,难以突破到1.0。

遇上这种情况,关宁明白这是身体素质碰到突破之前的关隘了,没有充分的累积,是无法形成质变的,顺其自然,一直练下去便是了。

这一天,是与裕隆窑和程元铁器坊约好的送货日子了。

虽然阳光明媚,但春寒料峭。

关宁完成每天的高强度训练与射箭练习后,浑身汗津津地走回东苑,刚到楼下,便见小舞从苑门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看见他,便嚷道:“少爷,裕隆窑的人到了。”

“哦,去看看。”

关宁与小舞走出东苑的苑门,再走了一会,便看见山庄侧门的车马道上停着一辆大平板车,车的长辕上套着四匹膘肥体健的骡子,鼻翼里正哼哧哼哧地喷着白气。

车上用竹木与粗绳索固定着一个用耐火粘土烧制的,圆筒状,带盖的“大缸”!

大缸底部分布着四个带塞子的出水口,缸盖上方有一个出气孔,边缘处各有四个勾环,象是提起缸盖时用来挂钩索的。

好奇怪的一件物事,既象缸又象鼎。

“少爷,这个大家伙要放在哪里?”小舞看了看并不是非常宽敞的洞形苑门,问道。

关宁指着苑墙外一座假山后面的空地道:“暂时先摆在那吧,以后还要挪的。”

这件巨物,放在假山后面,有山体挡着,显得没那么突兀,而且也方便以后再次搬运。

在卸车之前,关宁跳到车上,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就象现代厨房里不带手柄的高压锅一样的东西,用手摸着缸壁,拍了拍,然后就挥挥手,叫众人卸车了。

这个大缸的尺寸是对的,外胚做得扎实细密,淬火情况很好,以裕隆窑的声誉,内部用料想必也是极好的,关宁也懒得再去验了。

回过身来,他对小舞道:“稍后他们卸完车,你去跟裕隆窑的人结账吧。”

“知道了,少爷,不过……这个大家伙什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来烧制活性炭的。”

“活……活……姓炭?!”

关宁正想跟她再解释一下,却见小舞已经低下头去,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对于她而言,这只不过又是少爷所说的无数个难懂名词中的一个罢了,感觉到无趣是肯定的!

关宁瞥了她一眼,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嘟哝着道:“小丫头,又喜欢问,我说的时候又不听!”

“什么啊……我……我已经不小了。”小舞眉头一挑,一昂首,一挺胸,胸前的两个小山包便鼓鼓地耸了起来。

确实不小了……十六岁,在这个年代,有些女子可能已经生了两个小孩了。

“唉,”关宁轻叹一口气道:“好,好,好……算我没说。”径自回东苑去了。

关宁走后,小舞先去跟裕隆窑同车过来的账房先生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靳六子道:“六子,走,跟我搬钱去!”

“知道了,小舞姐姐。”靳六子瓮声瓮气地应道。

靳六子比小舞的年纪要大,但一直都叫小舞姐姐,其实不止是他,连他那个超级闷葫芦的车神老爹——老五叔,偶尔开口时,也是尊称小舞为“小舞姐姐”的。

小舞在山庄中的身份比较特殊,作为贴身照顾关宁的唯一一个通房丫头,她在府中的地位仅次于几个大管事,因为不出什么特别大的意外的话,未来几年,她肯定会成为关宁的侍妾。

小舞领着靳六子回到东苑,蹬蹬蹬地走上了关宁的书房,关宁的书房连着卧室。原本书房是在三楼的,但他嫌麻烦,便改到了二楼。

过节时关母发的赏钱随便堆在一个角落里,象一包垃圾似的。这些钱还剩下三万,小舞从里面数了十七贯钱出来,叫靳六子先扛下去,在楼下会客厅等她。

她则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关宁书桌上散乱的稿纸,用镇纸压着,再将几本掉在地上的书放回书架上,正待下楼,眼光瞥到在门槛边上卡着两张皱巴巴的画纸,可能是从废纸篓里被风吹过去的,纸面上还布着几个浅浅的脚印。

废纸篓里空空的,今晨已经收拾过了,这两张是漏网之鱼。

小舞随手捡起,准备带下楼去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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