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围拢过来,金鳞猛地一摆尾,“哗”地游去了别处,它一动,缸中的其他各色游鱼也跟着“刷”地游去了另一边。水花四射,缸中一片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杨广见状,微笑道:“子澄,你可真有心思,连金鳞都搜寻过来了。”
关宁道:“金鳞乃吉祥之物,在下也是想沾一沾喜气才将它养在这里的,待居膳舫生意稳定下来,便会将其放归江河。”
“好,好。”杨广笑眯眯地道。
“哼,伪善……”杨旖蝶冷笑道。
她这句话说得颇为大声,关宁听了,一脸尴尬,但也只能当作没听见。
关宁在前面引路,将杨广等人带到了三楼的大厢房。
秦玉贞等人本来是在三楼弹奏琴曲的,不过关宁也将她们撤了。
三楼一片空旷,杨广见状,便问关宁道:“三楼怎地不见有人?”
“晋王殿下驾临,为免引起不便,在下已将客人们安排到其他地方进膳了。”关宁道。
杨广笑道:“如此说来,本王岂非阻了子澄的财路?”
“能得晋王与诸位大人们青睐,居膳舫蓬荜增辉,其实是在下占了便宜才是。”关宁恭敬地道。
“哈哈,子澄你可真会说话。”杨广哈哈大笑,率先进了厢房。
居后的杨旖蝶瞥了关宁一眼,冷笑道:“哼,巧言令色……”她这一句,说得比上一句还要响亮。
关宁继续“装聋作哑”……
杨广众人进到厢房,看了房中布置,均大感新奇,这转盘圆桌与圈椅,在这个年头,可是新奇玩意!
苏浅雪前两天与绿绮虽然来过一次,但因为人少,坐的是小方桌,这转盘圆桌也是第一次见。
卫士们都呆在厢房之外,厨房内自有王府内侍与吕伯奢一同监视着,以防有人投毒,上菜之前,也会有人先行试吃,确保万无一失。
酒是最先上的,酒斟满后,香气四溢,鱼俱罗凑近酒杯嗅了一下,眼神就亮了,鼻翼已是翕动不止,不过杨广还在那端坐着,他也不好意思立即开喝,唯有干等着,看着跑堂小二端上来第一道菜。
第一道菜是火焰菊花鱼。
只见盘中一条被油炸得象一团盛放菊花似的硕大草鱼横躺在白瓷盘中,头尾翘起,如同一条龙舟一般。
鱼身上浇着透明状的汤汁,点缀着青色的豌豆和切碎的豆芽。这个年代找不到番茄酱,亦没有食用色素,营造不出那种红艳艳的视觉效果,不过菊花鱼裹粉之后炸得金黄,而汤汁又是透明的,倒也能凸现出黄金菊的意味来。
“失礼了。”
关宁在鱼端上来后,向众人微微欠身,将面前一个瓷瓶的木塞拔开,把瓶中二次蒸馏后的酒液均匀洒在鱼身上,然后,从身旁小二手中接过一个火蔑子,轻触鱼嘴,只见幽蓝火苗“呼”地从鱼嘴位置冒起,然后蔓延至全身。
油滋滋地往处冒,酒香混和着鱼肉焦香以及酸甜味,四散飘溢。
“好香!”鱼俱罗咂了咂嘴。
杨广讶然望向关宁。
“此是何物?为何能引火?”杨广指着关宁面前的那个瓶子,问道。
“这是最烈的清泉酿,可以饮用,亦可引火。”关宁道。
“是吗??”
不止杨广,其他人亦是一脸惊愕。
随着菊花鱼上桌后,其他的几道大菜也接着上来了,诸如东坡肘子,回锅肉,蜜汗叉烧,清汤西施舌,油爆双脆,红炉烤鸭等等……
猪蹄子,为何要叫东坡肘子?
苏浅雪好奇地问了一句。
“因为猪放养在庄园东面的山坡上,故而得名。”关宁“信口胡诌”道。
“哦……”苏浅雪恍然。
菜差不多摆满了一桌。
开吃!
杨广,薛道衡,苏浅雪三人都吃得很斯文,只有杨旖蝶与鱼俱罗的吃相“比较凶猛”。
杨旖蝶直接用手拿起一只烤鸭腿,开始啃……
鱼俱罗还未动筷子,就已经三杯酒下肚……
除了吃喝的声音,席间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
过了一会,气氛才开始热闹起来,因为鱼俱罗开始敬酒了,关宁随即响应……众人喝了几杯后,酒意上涌,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苏浅雪与杨旖蝶都不是擅饮之人,她们平时喝的酒也以绵甜的黄酒为主,象清泉酿这种烈酒,她们欣赏不来。不过,杨广与鱼俱罗劝酒的本事向来出神入化,再加上薛道衡偶尔相劝,两人就算再矜持,也不得不陪着喝了几杯。
酒意上头,两人脸上俱是粉红霏霏,苏浅雪以手扶额,频频摇头,示意不能再喝了。
杨旖蝶则是盯着桌上的那条鱼发呆,鱼俱罗接连叫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回应。
想当年,关宁在酒桌上也是搞气氛的一把好手,不过他此刻却很安静。
因为鱼俱罗一个人就把气氛都带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表现……这位“异形”一般的将军,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倒是让关宁大跌眼镜。
鱼俱罗嗓门大,说话也风趣,不过他说的话,基本以“荤话”为主,听得苏浅雪低着个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杨旖蝶倒是满不在乎的,她与鱼俱罗喝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话,她自己都说得很溜,只不过薛道衡在酒桌上,她不敢说而已。
“唉,”薛道衡听得连连叹气,接连瞪了鱼俱罗好几回,鱼俱罗才收敛了一些。
杨广倒是听得哈哈大笑,在军营中,喝酒都是这种氛围,他经常带兵打仗,自然“从善如流”。
本来以杨广地位之尊,象这样子与下属围坐而食是很少见的,他平时的威仪颇重,并不容易亲近。
但他今天心情颇为不错,显得很随兴。
与他相比,薛道衡则拘谨多了。
薛道衡是个很守礼节的文人,平时端言肃行,举止儒雅方正,见鱼俱罗一个劲地在那里胡说八道,而苏浅雪窘得不行,便想将酒桌气氛调节得较为正常一些。
他打断了鱼俱罗的“废话”,对关宁道:“子澄,你的诗文才学极为出众,不知有没有兴趣到扬州学府来讲学?”
“讲学?”关宁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