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事不急不忙,轻轻的吹开玉杯中的漂浮的茶叶,缓缓喝了一口。
仆人接过茶杯,静候一旁,不敢声张。
“谈?你当这是生意吗?”
王主事挑着指甲中的细泥,眼皮也不抬一下。
“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莫要因小失大,误入歧途呀。”
旁边有人“好心”劝道。
“虽然不知道你如此年纪,谁给你这么大的功劳,但也得禀报上去,才能落地不是,莫要走错了路,跟错了人。”
又有一人说道,边说边朝着半空作揖,表示上报朝廷,这人也是当日给王为敬过酒的一位。
王为还未说话,便已经有几人七嘴舌,做着和事佬。
这些人在魏武危机的时候,全都龟缩城中,自然不知王为的实力,只是看着王为二十出头的年纪,修为定然高不到哪里去。
权当王为是攀上杨府尹,所以才将功劳算到王为的头上。
而朝野无论如何改朝换代,自古便有站队一说,王主事依附京权贵,在此处可以说是手眼通天,杨府尹孑然一身,结果可想而知。
醉春楼的产业遍布大乾,这其中定然有着某些人的身影,以至于其中出现妖魔,杨府尹都无法察觉,故此,王主事这一群人,根本没把杨府尹放在眼里。
“所以说,你说的王法,是你的法,不是大乾的法。”
王为淡淡的说道。
“小兄弟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王主事抬眼看了王为一眼说道,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你说的对,这里天高皇帝远,老子就是天。
旁边的人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不敢言语。
“对外畏畏缩缩,对内重拳出击,王主事真是好威风呀。”
王为淡淡笑道,对于面前的这些人,他太了解了,一群欺软怕硬的蛀虫罢了。
“哼!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主事重重的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形,一股灵炁爆发出来。
炼气九重!
“不要以为你攀上姓杨的,就能作威作福。”
王主事在这魏武城,虽然职位虽然没有杨府尹高,但是事事都能压对方一头,所以气焰嚣张,也在情理之中。
“王主事好大的官威呀。”
杨府尹背着手走来,许胜与之并齐,目光望着王为,见后者没有动手,心里倒是轻松不少。
“不知杨府尹有何贵干?”
王主事重新坐回,脸色平淡,端起仆人手中的茶杯,优哉游哉的喝着,对于杨府尹的态度丝毫不在乎。
“哼!好多事情,我一再容忍,但不代表这里你们说了算!”
杨府尹看着王主事身后的众人。
目光所及,那些人都默默低头。
王主事有靠山,敢和人家硬钢,但不代表他们可以,所以对于杨府尹,还是有些怕的。
“妖族来犯,你们龟缩城内,这些暗探为人族而战,死后尚不能安,你们良心何在!”
杨树林声色俱厉,对于这些人的作为,他早已忍无可忍,这才失了平日风范。
“不要以为你们做的那些勾当,没人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杨府尹说到这,已经代表彻底和他们撕破脸皮了,这是暗指他们私吞烈士抚恤军饷的事。
平日里一直压着杨府尹,此时这老好人竟然当众撕破脸,王主事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杨府尹,注意你的措辞,说话也得讲证据的!”
杨府尹朝着京城方向作揖道,“此间之事,若是不能善了,我必将此事上报皇城!”
这丝毫不退让的态度,令王主事的脸都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了。
气氛剑拔弩张,屋内针落可闻。
杨府尹态度一改往日,使得王主事身后的一众人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为看着这王主事吃瘪,心里开心,自然笑意挂在嘴边。
越是如此,王主事越是怒火中烧,对于王为自然也就恨上了。
此刻,先前离去的小吏,再次折返,在王主事的耳边耳语一番,后者的脸色突然如沐春风,笑逐颜开。
“杨府尹,作为同僚,有些事劝你还是不要管。”
王主事此刻神情一波三折,态度再次强上几分,使得大堂内的众人十分不解。
方才小吏的声音虽小,但是王为何等的修为,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对于小吏所说的事,他有些期待。
君合一言不发,今日之事实在有趣,他自然乐得凑个热闹,安心做个吃瓜群众。
“有些事,我必须得管!做人得问心无愧!”
“说的好!”
空中传来声响,此人御剑而来,一身白衣飘然,模样看起来四十有余,仪态自然,倒也潇洒。
“杨府尹说的很好,做人得问心无愧。”
这人面带笑容,周身灵炁缭绕,无时不刻的彰显着筑基修为。
“不过,杨府尹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见过巡查使。”
杨府尹双手作揖,心里暗叫不好,今天这事怕是不好办了。
这巡查使乃是大乾特派,巡查各地情况,同时也有斩妖除魔的使命,自然拥有特权。
听方才说话的语气,明显是偏向王主事的。
王为嘴角扬起笑容,心眼之下,对方的境界一眼便知。
见过几位筑基境后,他此刻已经有了判断,虽然都是筑基,可是灵炁实在是天差地别。
王为体内的灵炁已经化作了固态,摸到了一阶台基的筑基境界。
而眼前的巡查使,灵炁比之王为,不足其十分之一,若无奇遇,此生难以登上一阶筑基境。
“巡查使,情况并非如此,此事另有隐情。”
杨府尹不卑不亢,音量并未降低丝毫。
“可我看到的就是如此。”
这巡查使的气势压向杨府尹,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
“大乾的律法,是为了维护公道,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你说对吗?巡查使大人。”
王为嘴角带笑,突然出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君合朝王为身后掩了掩身子。
“你又是谁?”
巡查使的目光在王为身上一扫而过,未作停留,倒是在王为身后的君合身上停留了片刻。
“无名小卒,何足挂齿,遇不平事,发不公言,世道再乱,也得有个公道不是。”
“那是自然,只是有些事你还没资格来管。”
巡查使的语气十分不善,强调了“资格”二字。
“那请问巡查使,那些个为人族而死的人,为何不能入军册,享他该有的荣光?”
王为也不客气,气势直逼这巡查使。
“为何他们献出性命,却不得其果,另有他人采之?”
“你可有证据?”巡查使问道,但是周身的灵炁开始运转,显然他想示威了。
“我没有。”王为淡然道,眼睛微眯,望着眼前的巡查使。
“既然没有,口出狂言,若不严惩,大乾之威何在!”
唰!
一柄古朴长剑,如脱弓之箭,直刺王为下盘。
这一剑若是刺中,王为至少得断掉一条腿。
如此近的距离,这长剑在王为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原来公道不在话中,在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