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宜轩很快注意到了童姨娘激烈的反应,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画面,暗暗叫声糟糕。她这才想起童姨娘很少和梅圣杰见面的原因,是因为每次见面都会歇斯底里的哭闹。
自己到底是后来的,竟然忘了这一茬。今天童姨娘没有在第一时间犯病,恐怕与她心情好有关系。
梅宜轩急忙上前搂住了童姨娘,暗地里在她的右手腕上用力的摁压神门穴。
神门穴位于腕部,腕掌侧横纹尺侧端,尺侧腕屈肌间的桡侧凹陷处。其实说白了就是手掌链接手臂之处,攥成拳头时那个窝窝。
摁压神门穴,可以阻止精神疾病的发作。其实最有效的方法是针刺神门穴,也幸亏梅宜轩力气大,第一时间摁住了穴位,童姨娘才没有继续发作。
看来,童姨娘不见梅圣杰是有苦衷的。看见他,肯定会引起当年惨痛的回忆,从而发病,所以她才极其排斥梅圣杰。
梅宜轩摁压了一会儿,童姨娘才稳定了下来。见她稳定下来,梅宜轩也没声张,只是手臂仍然搂抱着童姨娘没有放开。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童姨娘出了一身的虚汗。她虚弱的靠着梅宜轩,颤抖着身子,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梅圣杰怯怯的来到床边,依偎在梅宜轩身边。他看着流泪的童姨娘,张了张嘴,嗫嚅着,纯真、稚气的眼里闪烁着担心、害怕、惊惧的光。
梅宜轩等童姨娘哭了一阵,才温声而坚定的说:“娘,你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是你女儿,永远在你身边,不会丢下你!”
“你你叫我什么?!”童姨娘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瞪着梅宜轩震惊的问。
“娘!虽然不能在人前叫你母亲,但是人后我可以叫你娘亲。”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梅宜轩知道童姨娘肯定对当年的事情感到羞耻和难堪。她无法面对梅圣杰,也无法面对自己。所以,自己给她一个定心丸,这样她心里的负担会小一些。
“呜对不起!呜”童姨娘突然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激动地语无伦次,“我哪里配做一个娘亲?呜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听到你叫我一声娘亲,这样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梅宜轩见她情绪过分激动,便暗自又掐了掐她的神门穴。等她情绪有所缓和,就把旁边的温水喂给了她喝。看到童姨娘把一杯水喝了下去,急忙转移了话题,问道:“父亲和二叔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童姨娘喝了水后,情绪很快的稳定下来。听见梅宜轩问,不由得面露微笑:“大小姐”
梅宜轩打断她,说:“以后就咱们娘仨时叫我宜儿,不要叫大小姐。”
童姨娘见梅宜轩语气坚定,眼里闪动着不容置疑的神情,心里觉得很熨帖,也很安慰。她看了在一边神情落寞、孤傲、又瘦又小又单薄的梅圣杰一眼,愧疚交加的轻声问道:“杰儿,你可以原谅娘亲吗?”
梅圣杰呼吸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强自压抑着心里激动地情绪,想起这些年自己过得屈辱、憋屈、卑微的日子,一股热气直冲眼眶,眼泪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他哭泣着喊道:“你不是不要我吗?不是不喜欢我吗?我才不要娘亲,我只要姐姐,姐姐!”
梅圣杰哭着扑到梅宜轩身上,从后面抱着她的一只胳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肚子委屈尽情的倒了出来。
梅宜轩只好先把童姨娘放下,转身抱住了梅圣杰,柔声哄道:“小杰,乖,娘亲肯定是有苦衷的,不是不要你,不信,咱们问问娘亲。”
童姨娘想到这些年自己对儿子的冷漠,置之不理,心痛如绞。她哭泣着说:“杰儿,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只是娘亲每次见到你都会犯病,娘亲只好不见你,也不敢让你见到娘亲犯病的样子”
梅圣杰从梅宜轩怀里抬起头来,满是泪痕的小脸上一片迷惘,愣愣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见到杰儿会犯病?犯病是什么?”
梅宜轩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转身端过来那杯茶水,递给他说:“小杰,是不是口渴了?来,把这杯水喝了。”
梅圣杰哭了这么半天确实口渴了,一口气把水喝个干净。然后,看着童姨娘,继续问道:“娘亲,你现在怎么没犯病?你今天也看见杰儿了啊?”
童姨娘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
她也觉得奇怪,今天见了儿子为什么没犯病,而且精神还出奇的好,难道真是祛除了心结的缘故?
她多年的心结就是怕女儿不原谅她,瞧不起她。以前的梅宜轩虽然也经常来,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样对她推心置腹过,总是木着一张脸,不怎么搭理她。这也让她愈发的羞愧、难堪,心结也愈发的重。
梅宜轩却知道空间水肯定对童姨娘的疾病起了决定性作用,见童姨娘回答不上来,就接过话茬说:“今天娘亲高兴嘛,因为小杰总也没来了,娘亲也想小杰啊!所以,见了小杰后,娘亲的病自然就好了。你要是叫一声娘亲,娘亲的病就会更好的。”
童姨娘满脸期待的看着梅圣杰,看着自己从生下后没怎么理会的像个豆芽菜干瘦的小儿子,心里既羞愧又忐忑,满心的愧疚不知该怎么表达。
梅圣杰小脸上一阵扭捏,可能从来也没叫过娘亲,张了半天口也没叫出来,便把头埋进梅宜轩怀里,求救般的叫了声“姐姐”。
童姨娘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慈祥的说:“没事,等以后再叫也一样。”
梅宜轩继续之前的话题,问道:“父亲和二叔干什么来了?”
童姨娘眼里闪过由衷的喜悦,高兴的说:“你父亲和二叔今天来是为你外祖家的事情来的,你舅舅来了京城了!”
“舅舅?”梅宜轩感觉很突然,不禁问道,“娘亲,外祖家现在搬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来过?他们现在都干什么呢?”
也不怪梅宜轩疑惑,童姨娘从来没有谈论过娘家的事情。梅宜轩知晓的一些情况,还是叶嬷嬷告诉她的。
童姨娘看了梅宜轩一眼,语气间隐隐有些自豪的说:“你外祖家好多年前就搬走了,现在在泸州。你舅舅现在可是岭南道刺桐港从五品的归德郎将,你外祖父现在也是淮南道泸州知府。唉,若不是娘亲年轻时”
说到后来,童姨娘神色黯然的吁了口气,怔怔的看着窗户不说话了。
若不是自己对梅允琛一见钟情,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嫁给他做小妾,父亲在官场上也不会觉得丢了人没脸见人,于是请求外放去了外地。到如今已经十余年了,也不知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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