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乎的人一个都没少。
“她们不回来吃饭?”
“你出去之后,她们就相继出去了,都说不用给她们留饭。”
“她们出去做什么?”
“木昭和芊芊好像是想找家店将《雪中一景图》裱起来,惑心就不知道了,问她也不说话,不过神色倒是难得的严肃。”
段尘心下了然,“应该是去给夜女和齐穆送行了。”
“他们能在这场战乱中全身而退,也不容易……”慕南衣感叹。
段尘放下碗筷,“听说在那次押运粮草途中,她用药伤了身体,如此……才为我们……”
“姑姑……”慕南衣轻柔地打断她的话,“为了北凉,身在这场局里的人都违背过自己本心,都无奈挣扎过,谁又曾完好无损,一如往昔呢?”
是啊,谁又能一如往昔呢?
段尘不自觉的抚上自己脸颊,顶着别人的脸活了两年,如今,终于到时候了……
“姑姑,你还不打算找那当初给你换脸的人吗?”
“当然要换。”段尘很肯定道。
…………
城外,送君亭。
看着虚弱无力靠在齐穆怀里的夜女,惑心担忧不已。
她早就劝过她不要这么着急离开,总要先把身子养好,总归现在局势已定,何必这样匆忙。
她以为她听进去了,不曾想今天就要离开,还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
“你就连将这个年过完后再走都不肯吗?”
“抱歉!”夜女撑着身子,勉强一笑。
“你啊!”惑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看着她那虚弱不堪的模样,却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最终只得一叹,“今日一别,怕是今生再难相见,惟愿你养好身子、珍重万千。”
夜女心下感动,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在那黑夜之中,认识你这个朋友,是我之幸,也愿你身体康健,早日觅得良人。”
“切……”惑心很是不屑的挥了挥手,“觅那劳什子的东西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吗?老娘我独自精彩。”
夜女被她这话逗得破涕一笑,“你啊……还是跟从前一样!”
惑心朝揽着她的齐穆看去,“你过得好,有良人相护我就放心了。”
齐穆无言,对她抱了抱拳,“不管如何,多谢你在我看不见之地护着双花,今后有我,你只管放心。”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惑心朝夜女看去,见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后,惑心便已明白,齐穆已经知道了一切。
千帆过尽,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人,他仍然赤忱、温柔相待,看来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双花生来孤苦,你要好好待她!”
齐穆温柔一笑,“当然。”
惑心点点头,“如此,你们便启程吧,冬日黑得早,晚了怕是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
齐穆小心翼翼将双花扶上马车,然后自己戴好斗笠,一句“保重”后,便喝马而去。
双花掀开帘子,流着泪与惑心做最后的告别,昏暗的天空下,马车愈行愈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时分,惑心才失落地回到城里。
她依旧一身红裙,可背影却显落寞。
失魂落魄回到清竹院,倒头便睡了过去,没有什么事是一坛酒、一场觉解决不了的,新的一天来临,她依旧是那个张扬的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