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北仙苑有这么一处奇境,位于雪山以上百丈的高空当中,四下无处凭借,独自悬吊,尤如仙府瑶池,非有大神通者不能到达。可就是在这种绝境之上,居然有两道身影伫立其上,仙风道骨,英姿焕发,一看就是非凡大家,可遇而不可求。
“柔儿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谁也没有通知,就连你这个当爹的未曾知晓,这可真是奇怪了。”
说话之人看上去不过刚而立之年,但眼神深邃,城府极深,貌似平淡的脸庞之上,竟是有种莫名的神秘,教人不得不对其防备三分。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原来高高在上。受无数人敬仰、崇拜的仙苑之主,在此人面前却是毫无架子,看他脸上依稀可见的笑容,定是与其有着相当深厚的交情。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改不了这个好奇的毛病。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学会忍耐了。”
说完,方惜时故作神秘地瞥了一眼雾气皑皑的天边,然后用一种自言自语的口吻,喃喃地说道:
“该来的都会来的,你我都揽不住。”
话音刚落,两人仙踪忽闪,化为耀眼光华,消失在瑶池之中。
经历了昨日的排位赛一役之后,本应卧床静养的孙长空,此时居然出人意料地出来在众人面前。在他身边,除了平日里与其形影不离的三胖之外,还多了一个年轻、陌生女子的身影。虽然大家早已知晓掌门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方柔,但要说真正见到过她庐山真面目的人,那还真没有几个了。
从前日比试结束到现在,除了夜晚休息之外,方柔便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孙长空,生怕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一秒也不行。对此,三胖虽然看不过去,但碍于方柔女人的身份,也就能忍就忍了。
“长空,你这一身伤还没来得及恢复就能行动自如了,看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啊!”
说完,三胖只觉得后脊上透出一丝寒意,原来是方柔那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他哩。
再看孙长空也是不依不挠,举着拳头就要上前,吓得三胖直叫“双贱合璧”“夫唱妇随”。
就在空气当中充满幸福气息的时候,一股与之格格不入的冷漠眼神穿过凉亭,注视在三人的身上。三人之中,当属方柔修为最为高强,因此感受危险预兆的时候也比孙、胖两人灵敏得多。
沈万秋自然不想成为所谓的不速之客,但他实在受不了方柔一回来就和孙长空厮混的事实。无论是修为还是为人,他都自信能甩对方十条街,可这丫头到底是中了哪门子邪了,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一无是处的臭小子。
还是三胖毒舌,机灵的他先是瞥了一眼远处的沈万秋,之后又朝孙、方二人使了个眼色,这才酸溜溜地大声说道:
“哎呦,某些人是嫌昨天挨的打不够还是怎么的,今儿这又来上门讨教了?我说长空,你可得小心点,不然伤了我们尊贵的大师兄可使不得。”
三胖话没说完,方柔这边已经要憋出内伤了。别看这胖子手上功夫不行,这嘴上的造诣可是“出类拔萃”的。
站在走廊拐角的沈万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三胖得意的贱相,他所幸也不在避讳,径直走向三人的跟前,一脸和气地说道:
“孙师弟,你的伤怎么样?昨天事况紧急,如果不是担心刘道人安危,师兄我也不会对你下重手,希望师弟多多见谅。”
不愧是仙苑弟子中的一哥,在接二连三的冲突和交手之后,秋万秋仍能淡定自若,即便是当面受到三胖的恶语相辱,也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城府之深,完全不是孙长空他们这种“孩子们”可以相提并论的。
“多谢师兄手下留情,不然你得在上坟的日子才能见着我了。”
对于沈万秋,孙长空已经彻底丧失了敬意。一想起之前发生的几次不快,他就恨得手掌发痒,头顶冒烟。要不是自己技不如人,孙长空早就一巴掌把他扇飞了。
“和他废什么话,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我”
“方丫头,你不留在大殿中陪掌门,跑到这里来干嘛?”
方柔话没说完,不知哪阵风居然把王道人给吹来了。说起来,王道人还能算得她的半个师傅呢。从前还没外出进修的时候,方柔便是在他的手下学习的。只是时光荏苒,一眨眼的工夫,这个曾经流鼻涕的小妮子,已然长成一代翘楚了。
“王师父,你咋还能赶柔儿走呢人家就是专程来拜见您的。”
说着,方柔立时便将刚刚那副凶悍样隐匿得无影无踪,一只发情期的雄鹰进而变为房檐上的小麻雀,玲珑可爱。
王道人刚一上前,孙长空等人立刻围了上去,丝毫没有将沈万秋当人看待,就如同看不见他一样,这让后者感觉异常尴尬。
“咳咳,既然这样,我就不妨碍王道人和师弟师妹们相聚了,咱们后会有期”
嘴中说着轻佻,可落在沈万秋心中那真的是字字千可算记住今天的仇怨了。
送走了沈万秋这个瘟神之后,几人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如果要是真的动起手来的话,才刚大病初愈的孙长空绝捞不到任何便宜。
“这小子的修为什么时候到了这种可怕的境界了,枉我在外面学了多年,回来居然发现和他相差无几。早知这样,我还不如留在这里陪你呢”
方柔的眼神之中不禁流露一丝愧色,但随即又消失隐去了,若不是孙长空观察细致,也许还难以发现这一点。
“过去的事还说它干嘛,如今你能在我面前,这就足够了。”
说着,孙长空忍不住又牵起了方柔的纤手,饱含温情地安慰道。
再看对方脸上早已是绯红一片,美丽得如同雨后海棠,令人心驰神往。
“你们的情先调着,我去旁边吐会儿”
三胖的脸上再次显出痛苦难为的神色,几步钻入花坛之中,不知了去向。
要说方惜时对女儿的宠爱,不亚于世间,任何一个做父亲的。母爱伟大,父爱深沉,不善表达儿女情长的方惜时只得用这种不干涉的方式来体现自己的父爱了。
所以直到三天之后,他才传唤方柔去大殿见他。
不得不说,现在的方柔比起当天刚回仙苑的时候要好看的多了。不仅之前的倦色全然不见,脸上甚至还透着一股温润的粉红。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真强大啊!
“柔儿,这几天在门中待得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得很,多谢爹,不,是掌门关心。”
在苍北仙苑中,有个明令禁止的规定:凡是苑内弟子,不许和长老、师父包括掌门攀新带故。即便是亲生父子,也要装作不相识,只有私下里才能相认。虽说,仙苑之中还没人敢直言掌门的不是,但为免他人说闲话,方柔只得这样。
“长空怎么样了,前些天受的伤好了吗?”
原本,方惜时在苑中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闲人”。今天不知怎的,居然会主动关心起别人来了。这让方柔这个做女儿快干二十年的她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哦,哦快快好了。我给他用了飘渺云巅的疗伤圣药,保准药到病除,您就放心吧!”
“为了他,你还真舍得下血本,连飘渺云巅不外传的圣药都用上了。看来,云裳上人对你还真是疼爱有加啊!他就不怕我拿了药试出其中的配方吗?”
方柔似乎闻到了方惜时的醋意,哭笑不得的她只得求饶道:
“掌门,不,爹你咋这么说呢?师父担心我这个徒儿回来路上的安危那是理所当的,几颗疗伤药又能算得了什么。怎么的爹,难道你真想拿药想去研究一下?那可不行,出来时候师父千叮万嘱,要我务必要保管好圣药,就算临时吃了也不能让它落入别人之手。爹,你不会是想为难我吧!如果您真要动手抢的话,那女儿我也只能按师父说的办了。”
话音刚落,方柔伸手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瓷圆瓶,拔下塞子,张口就要往肚子里倒。
“别,柔儿,爹和你开玩笑的。这圣药的药效委实神奇,但药性燥热,无病之人吃了非要口鼻窜血、火毒攻心不成。”
见到方惜时终于露出慈父的姿态,方柔这才喜笑颜开,撒娇般地飞到他的跟前,二人就此享受天伦之乐去了,不再赘述。
方柔离开之后,孙长空和三胖又暂时恢复到了二人小队的状态。而三胖向来就是一个嗜睡的人,天一黑,就回屋休息去了。漫漫长夜,只剩孙一人留在房中。
这几天,除了陪着方柔到处转悠,他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疗伤的事情上。方柔再厉害,也不能保证每时每刻都待在他的身边保护他,快点令自己强大起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苍生心法都快让我给荒废了,刚好,对于无二真经图我又有了一些领悟,就趁今晚好好再磨合一下吧!”
说做就做,孙长空推开房门几个翻腾便飞出了院墙,一直朝人迹罕至的效外行去。真经图高深莫测,如果被别人发现只会令自己引火上身。在确保自己足够强大之前,他必须要小心行事。
夜晚,雾气朦胧,月光时而隐汉没,时而出现,前路忽明忽暗,不知怎么的,就连孙长空也不知来到了何地。忽然,耳畔响起的一声刺耳轰鸣,使他差点丢了魂。
“这是谁,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
孙长空心中一边嘀咕着,一边朝声源走去。以免暴露自己,他暗暗运起了无二真经图中的雏鹰展翅图,脚下的重量一下子便轻了十之八九,就算修为比他高个一二个大境界,也未必能立马察觉。
于是乎,孙长空就这么如鬼魅一般翩然来到堆碎石的后面,然后向外瞧去。这一看不要紧,孙长空差点叫出声来。果真是冤家路窄,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站在碎石后方,劈出一道一道振聋发聩掌力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对头,沈万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万秋,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