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宣政殿,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个人,慕清染心里面酸楚加重,放慢了步子走过去。
“老奴汪德海给陛下请安。”
汪德海跪在地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伤痕还在。
“奴婢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张嬷嬷和萧十娘全都会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
慕清染看了一眼他们,从他们的旁边走过去,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汪德海三个人跟着慕清染走进去,看着慕清染阴沉的脸色,最开始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默默的待了一阵时间,萧十娘看了眼汪德海,又看了眼慕清染,抿了抿嘴唇,走上前。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她这么突然间说了一句,让汪德海和张嬷嬷全都愣住,满脸紧张的看着她。
慕清染微抬头,看着地上的萧十娘,眉头皱了皱。
“恭喜陛下重回帝位,夺回江山,贺喜陛下仇人已死……”
“陛下,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还没等萧十娘把后面的话说完,汪德海和张嬷嬷俩人赶紧跪在地上,满脸惶恐的看着慕清染。
慕清染抬手摆了摆,示意他们下去,叫住了汪德海。
“准备几坛天子醉。”
“老奴遵命。”
听着慕清染的气息平稳,没有半点震怒的意思,汪德海也略微的松了口气,恭敬的说了一声,直接就退了下去。
“你真是不要命了!”
到了外面,汪德海怒斥了一声萧十娘,要不是给慕清染准备天子醉,他能在这里甩她两耳光。
汪德海备了三坛天子醉,放在慕清染旁边的案桌上,慕清染看着他淡言:“这几个月,让你受苦了。”
汪德海一听到慕清染说这句话,两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唇不停的颤抖着。
“陛下,有陛下这句话,老奴不觉得苦,老奴多谢陛下关怀!”
慕清染抬手示意他起来,拿过天子醉倒了两杯,指了指汪德海旁边的椅子。
“陪朕喝两杯。”
听到慕清染这么一说,汪德海先是一愣,然后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刚想搬椅子,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看着慕清染。
“陛下,老奴还是跪着陪陛下喝酒吧。”
“搬过来吧。”
慕清染知道他年纪也不小了,昨晚还挨了顿打受了伤,要是一直跪着,别说是喝酒喝醉了,就是跪着一会儿,他都支撑不了多久。
听着慕清染这么一说,汪德海哎了一声,搬着椅子坐到慕清染的对面,满身拘谨的看着她。
“老奴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第一次跟主子平起平坐,现在总觉得这个腿不是自己的了,不停的发抖发麻。”
汪德海看着慕清染说着。
“来——”
慕清染递给汪德海一杯酒,随后抬手就跟着他碰了一下:“此时没有君臣,没有主仆,没有规矩,你我就是好友,是亲人。”
慕清染说完,仰头将杯中酒喝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眶里泪光闪烁。
“陛下……”
“来。”
慕清染说完以后,就又抬手把杯里的酒喝光。
看着慕清染就这样一杯一杯的连着喝了好几杯,汪德海捏着酒杯不知道是该喝还是该劝,看着她这样,心里面跟着难受不已。
“你是跟着父皇身边的老人了,看着朕跟着清歌一起长大,也算是我们半个亲人,今日清歌去寻了父皇母后他们,你陪我送她一程吧,最后一程……”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清染哽咽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捏着酒杯,看着杯里面的酒苦笑了一声:“当初她说,真不是慕家的孩子,若不是有你亲口相告,朕已经信了,那段时间,朕一直以为,父皇母后的宠爱都是假的,都是让朕好好待清歌所做的铺垫,现在,朕确定自己是父皇母后的孩子,心里面……”
慕清染摸着胸口哽咽着。
“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甚至比重新看见这个人世间还高兴。”
说着慕清染又喝了一杯,这个时候旁边的酒坛子已经空了一个,瞧着她不知道是醉还是心痛,汪德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着她。
慕清染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皱了皱,回想着以前的时光:“都说朕是朝堂上的长大的,在父皇怀里长大的,万千宠爱一身,这是让多少人羡慕不及的事情,可是现在呢,父皇母后不在了,清歌也不在了,蓝娘娘也不在了,偌大的皇宫,就剩朕一个人了,就剩下我自己了。”
“陛下,您喝多了,您别再喝了。”
汪德海看着慕清染半醉半愁的样子,心如刀绞,不忍心让她继续喝酒,站起来想拿她的酒杯,根本就没有用,拿走酒杯,慕清染就直接拿过去酒坛喝了一口。
“你知不知道,上天眷顾,让朕活了两世,也折磨了朕两世,你知道看着至亲至亲一个一个死在面前是什么感觉吗,锥心刺骨可能都不及……”
“陛下?”
趁着汪德海不注意,慕清染把酒杯抢过来,倒了一杯,并没有着急喝,拿着酒杯,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她举着酒杯对着月。
“父皇,母后,是不是你们来接清歌了,你们别怪罪清歌,是我没能照顾好妹妹,本想许她一世无忧的逍遥,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等你们见到了妹妹,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慕清染说着,瞧着面前的酒杯,刚要喝,就觉得手指捏着酒杯的这个姿势莫名的熟悉,她凝神仔细的一想,这不就是清歌临死前的那个样子吗!
难道清歌死的时候喝着酒,那也不对啊,她手里没有酒杯啊……
就在这一瞬间慕清染的神智清醒了很多,把杯里面的酒喝光以后,反复的观察自己的手。
旁边的汪德海不知道慕清染在想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还以为她自己是喝醉了,想过去扶着她。
“别动……”
慕清染转身的拦住汪德海,指了指自己的手眉头皱了皱。
“漓湘殿的宫女太监可还在?”
听着慕清染这么一问,汪德海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可还是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