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时间为七点。

隔壁再次爆发出愤怒的嘶吼声音，间或有碗筷碎裂的声音，女人尖叫的声音。

那里住着个酗酒的男人，每天晚上都会招妓，对过来的小姐大打出手，宣泄自己的怒火，扰的邻居们无法入睡。

沈渊曾经为了伊芙嘉德的睡眠亲自上门提醒一次，然后就被酒鬼一啤酒瓶子爆头，并且还被亲切问候了妈妈和大爷……

随后沈渊做了简单调查，发现这位酒鬼背负三起强奸案，其中还是一起少女强奸案，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说一声人渣不足为过，按照蓝月市法律，起码蹲个半辈子一点也不过分。

但不过，由于这人的叔叔是本街区的调查员组长，所以犯了的事都被压下去，做完调查以后就无罪释放了。

而这，也进一步助长了这位酗酒男的嚣张气焰，大骂妓女扰民只是其中一部分事情而已，还有很多恶心的事情，沈渊都懒得了解。

嗯，总之就是一个很不友好且让人讨厌的人。

“今天你洗碗，我有事情要去忙。”

聆听着打骂声，沈渊没有一点心里负担的离开餐桌，并把洗碗工作交给了伊芙嘉德。

少女没有张口辩驳，只是伸手指着外面，声音沙哑道：“隔壁有些吵，我想让他闭嘴。”

说话间，她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疯狂。

察觉到这抹疯狂，沈渊微不可察的抖了抖眉毛，思索片刻，摸着少女的可爱脑袋道：“你还是一个纯洁的少女，确实，不应该听到这些污浊的东西，让他闭嘴这个想法不错。”

杀戮天使如果长时间远离杀戮的话，很可能会被膨胀的杀意冲垮理智，成为释放欲望的野兽……

而正好，隔壁的酗酒男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谢谢哥哥～”

得到准许，伊芙嘉德可爱笑了起来，伸出手指保证道：“我不会惹麻烦的，一切都会悄悄进行。”

“带到房间里解决，一切等我回来收拾。”

沈渊简略说道，同时穿上了一身黑色大衣。

整理完衣领，他从袋子里拿出那把手枪。

手枪很便宜，但也花了他三个月的薪水，能装六发子弹，距离超过十米都打不死人，不过，杀个人还是可以的。

“记得扔垃圾。”

沈渊揣着枪，转身出了门。

……

……

揣着枪，戴着帽子，沈渊走到了街上。

这时，他眼神里的慵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掩饰极深的疯狂。

今晚，是计划执行的第一步。

悼亡者从来不亲身杀戮，只会制造概率，放大概率，让目标死于偶然。

所以沈渊要做的，不是拿这把枪去干死王大发，从而背上杀人罪名，而是利用这把枪，放大概率推动王大发的死亡！

旧城区到处都是堕落，路边不时会出现醉鬼和婊子，他们像是磁铁一样找寻彼此，做着肮脏污秽的事情。

沈渊快步走过一条条相差不多的堕落的街道，来到了旧城区相对贫困的一条街上，时间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抬起头，从旧城区中心看向新城区，那片霓虹灿烂的地方，宛如天堂一般，散发着魅力，让人忍不住新生向往。

看着那片黄金国……

沈渊忽然笑了起来，因为不需要太久，他就会走进那个世界，成为暗中的掌权者。

这不是自负，更不是妄想。

而是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因为，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一个城市，甚至说一个王国！

而是几千数万年以后，那毁灭世界的旧日！

那摧毁一切的天灾！

以及，

诸神！

八点半左右，沈渊走进了一条狭长的巷子，里边灯光有一些，但总体来说还是昏暗，几条小胡同交叉穿过。

这地方有很多公寓，提供给那些收入不高，或者刚从大学毕业的王国后备生们。

沈渊按照记忆，走进狭窄的胡同，停在了一家公寓外，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枪，用手帕擦光了上面的指纹。

估算了一下时间，他把手枪用报纸包裹起来，放在了垃圾桶的最上边。

第一步完事，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打磨成薄片的肥皂，角度拿捏巧妙的放在了地面。

好了，下面就是等待猎物上钩了……沈渊走到阴影中，藏在了一段楼梯的后边。

悼亡者的天赋除了能看到死亡的概率，还能够加大这种死亡的概率，让小概率偶然事件变为大概率偶然事件，提升概率20%。

看似强大，但实际上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这个人，必须存在死亡的可能，否则他就无法调整概率。

不过，对于沈渊来说并不是问题，他经过研究后发现，其实人的死亡方式是能被主动控制的。

例如现在……

一个平常受尽王大发欺负的倒霉员工“意外”的获得了一把枪。

那么王大发的死亡选项。

就会出现枪杀！

而他，只需要轻轻一推。

砰！！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

永恒，孤寂。

沈渊藏在阴影当中，目光冷静的看着外面。

……

昏暗的灯光下走来了一个醉醺醺的中年人，他瘸着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

他的脸上写满了失意，嘴角裂开，眼睛无神且迷茫。

“该死的王大发……”

他打着酒嗝嘟囔道：“明明那份业绩是我做的，你凭什么抢？还当中嘲笑我是和瘸子！往我身上甩咖啡！”

“我也不想瘸啊……”

他的声音大了一些：“我就是想获得公平的待遇，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欺负我？”

“终有一天，给老子逼急，我肯定弄死你……”

“都欺负我，都欺负我……你们都看不起我……”

借着酒劲，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就这么嘟囔着，走到了小胡同里边。

……

许兴，乡下人，十年前来蓝月市打工，被矿车碾碎了脚，当事公司以他就业操作不规范，拒绝赔偿并将其辞退。

十年间，他在这座奢靡的蓝月市受尽了冷眼嘲讽，以一个小人物的姿态活在边缘。

没有女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房子，连喝酒的钱，都是从饭钱里边省出来的。

被人看不起，被人忽略，城市的冷漠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真的很热爱生活，但生活远比热爱无情，也更加的残忍。

十年了……

他除了依靠酒精，否则根本无法入眠。

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许兴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脚下忽然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接着身体一滚撞翻的路边的垃圾桶。

哐当——

垃圾滚落了出来，染脏了他的衣服，许兴骂了两句，自认倒霉的就要起身。

但就在这时，借着灯光，他忽然看到满地的垃圾中，有一个黝黑发亮的东西。

那是，枪？

他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怎么可能，蓝月市可是明令禁止配枪的。

但……

不知道为何，他忽然就往前爬了两步，将报纸的包装打开。

黑色的外壳，配备有手柄，以及足以伸进一指的扳机。

枪！

真是一把枪！！

许兴瞬间瞪大了眼睛，接着忽然死命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来！

是的，没错，一把枪……

他的一个反应，是去联系官方调查员。

不过，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许兴深吸一口气，眼前忽然闪过自己经历过的种种不公，嘲讽和谩骂，冷眼与无情，最终定格在一张肥胖的大脸上。

那人是王大发……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指引着他的动作。

许兴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枪。

六发子弹，款式老旧，但却足以杀死一个成年男人。

怎么来的？

他想到了街头的黑帮，那些人总是在利用垃圾桶交易……把东西放进去，等着买家来取。

自己很有可能，是提前截胡了某个买家……

如果拿走的话，应该会惹上大麻烦吧？

理智在劝说许兴，但感性也在喋喋不休。

麻烦？

我都活成这样了，难道还怕麻烦嘛？

他脑海里天人交战，目光逐渐从冷静变得疯狂。

“枪……”

他嗫喏着双唇，手掌竟然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恐惧，亦或者两者都有。

坐在肮脏的垃圾里，许兴的酒终于醒了，他看着手里的枪，最终下定了决心，将枪放进了口袋。

眼神里边，全都是疯狂……

许兴站起身，环顾左右，确认这里没人后，快步跑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由于紧张，关门时还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钓鱼人，甩出了钩子。

……

沈渊双手插着口袋，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看了眼手表的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他看着寂静的胡同，已经许兴紧闭的房门，欣慰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最终覆盖了整条巷子。

……

……

晚上十点回到家，沈渊将衣服挂在架子上，然后目光放在了厨房里边。

那里有微弱的灯光，传来一下又一下剁东西的声音，使用的应该是斧头，哐当哐当的很响。

还好，控制在了自己家……沈渊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

等待了约有十分钟，浑身是血的伊芙嘉德走了出来，手里拎着把血斧头。

她的表情充满愉悦，握着斧头的手稳得如同握住筷子，鲜血一滴一滴弥漫到夹板上。

“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沈渊拿起一根香烟点燃后咬进嘴里边。

“以后，能安静了……”

伊芙嘉德的声音有些哑。

啊，果然，这就是养一只杀戮天使的代价……沈渊叹了口气，随即把烟卷掐灭，离开沙发走进厨房。

面对着一地血污，他熟练的处理起了痕迹。

擦干净血迹后，沈渊将所有东西装进了一个黑色袋子里，隐蔽的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后巷，将其抛落到了街上。

一群野狗蜂拥而至，将黑色袋子咬碎，开始分食。

抬起头，伊芙嘉德此刻正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野狗，嘴角裂开了一抹异常危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