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听闻房翊来了,急忙往外跑,紫燕抱着斗篷就跟了出去,心说还是李二公子好啊,李二公子多英气、李二公子多有心。不过,只要姑娘欢喜,谁都好啦。玉凌也跟在后头。
刚跑到后门,却发现自己给房翊准备的礼物没有带过来,又急忙折回去,路上却遇见了章文敖。
“哟,四妹,这是去哪里呢,匆匆忙忙的?不在听薇堂吃酒看戏,去见什么人呢?”章文敖痞笑道。
章雅悠是嫡出的姑娘,按照礼制是比章文敖要尊贵,章文敖虽比他年长,却不能这般对她说话。
“我做何事,与你无干。倒是你,大正月的,不在府中共享天伦,这是要去会哪些个狐朋狗友?”章雅悠乜了他一眼。
章文敖长相清秀,相貌与长孙芳有几分神似,但是,他为人轻佻,不学无术,又总是和一帮二世祖混在一起,狎妓喝酒,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猥琐和油腻,在章家很是不讨喜。
“哟哟,好一派嫡亲小姐的架势,行吧,我不管。那你也不用管小爷我,我明了告诉你,我是去蒹葭巷的,那里头云瑶家的头牌云瑶长得那叫一个美哦,酒量也好,人也放得开。关键是啊,有点像四妹你呢。”
在大唐,很多妓馆都是以老鸨或馆里头牌来命名的。
章文敖说她像头牌妓女,这大年初一的,相当侮辱了而且他这话的意思明白是意淫自己妹妹,更是无耻至极。
玉凌握了握拳头,想揍人。
紫燕道:“三公子,您怎么能这样类比呢?我们姑娘可是千金嫡女,岂是那些风尘女子能比的?”
章文敖笑道:“哟,小丫头长得还可以?不如我要了你,做个通房的丫头?来,小爷有赏,看你这么维护主子,是个好丫头。”
紫燕道:“不敢要三公子的赏,姑娘是个好主子,担得起奴婢这份维护。”
“小嘴还挺能说,这是笑话爷这个主子不像个主子吗?”
“奴婢不敢。”
“爷看你胆子大得很!”他想落下来的巴掌被玉凌牢牢抓住了。
章雅悠道:“相鼠有皮,相鼠有止,相鼠有体。我倒是见识了。放开他吧,不值当。”
“你、你什么意思?少给我拽什么文章?”章文敖怒道。
章雅悠正好要回去取礼物,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道:“你若是把肚子里的坏水换成墨水,也不至于这么无知!”
朱雀大街到含光门并不远,但是需要出了皇城再往前走一条街,章雅悠到了之后看见房翊在一家小茶馆里喝茶。
“恭贺叔叔新年大吉。”章雅悠福身行礼。
房翊道:“过来喝茶,这家的胡饼、姜糖很好吃,可以尝尝。”
茶馆的门面很摆设古朴而简单,就掌柜的和他儿子两个人,那掌柜的是个独臂。
“姑娘,您要什么茶,小店里有西湖龙井、黄山毛峰、洞庭湖碧螺春、顾渚紫笋、金陵雨花茶、太平猴魁、庐山雨雾、六安瓜片、惠明茶、平水珠茶、恩施玉露、英山云雾茶、竹叶青茶、径山茶、休宁松萝、绿雪仙人掌茶、信阳毛尖、安吉白片、上饶白眉、开化龙顶、南糯白毫茶、江华毛尖茶、青城雪芽茶、安化松针、高桥银峰、午子仙毫、日铸雪芽茶、南安石亭绿、铁观音、小种红茶、武夷岩茶、普洱茶等。”
章雅悠道:“听起来是应有尽有,难怪我叔叔要巴巴地跑你这里喝茶了。给我来一份碧螺春,外加两个胡饼,姜糖来一份,再来两份酥山吧。今天我请客。”
“这么大方?”
章雅悠一本正经道:“我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只不过,你财大气粗没给我表现的机会而已。”
房翊笑了笑,继续喝茶。
章雅悠双手托着腮,冲着房翊直笑,道:“叔叔,你真好看。以前遥遥望过去,只觉得惊才艳艳,俊美无双,如今近看,更觉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难怪天下女子听了房四郎的名字都觉得心旌荡漾,连公主、郡主都喜欢呢。”这是一句由衷的赞美。
“这是嘴巴抹蜜了。”房翊笑道。
“我想起国风里的一句话。”章雅悠笑道。
“说来听听。”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不过,叔叔应该是开不得玩笑的。”章雅悠笑道。
“送你的礼物。”房翊道,拍了拍桌子上的沉木漆盒。
章雅悠打开盒子一看,是那盏洮河砚。
“叔叔真好。不过,这盏砚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敢收。”章雅悠道,当时,房翊若不是横刀夺爱,她和掌柜的砍砍价,咬咬牙也就买了,
房翊道:“你这么客套了,我不习惯。”
章雅悠道:“不是客套,是真不敢要。溢墨斋当时要价一千两呢。”
房翊道:“我上次说等你考进女学送你一件礼物,我算了算时间,我那时可能不在长安。”
“哦。”章雅悠还想拒绝,但是,又不敢再拒绝,双手捧着杯子,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问我去哪里?””房翊道,似有不满。
“嗯?”章雅悠没有听清。
“罢了。”房翊道,想到她方才用了那么多词来形容自己的美貌与高雅,心中又觉得舒畅许多,虽说是个小蛮货,但是,也很会说话嘛,“你的手怎么样了?”
章雅悠道:“还是会痛,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饮酒的缘故,今天又开始化脓了。这个李可柔实在是太可恶了。明摆着只能她来欺负我,我不能还手,别说还手了,甚至没有招架之力嘛。这世道。”
想起李可柔,章雅悠感觉自己这个年都过不好!
房翊道:“有太医来给你诊治,用的药都是上好的,应该没那么严重才对。你把手伸过来。”
章雅悠把手递给他,房翊号了一下脉,又把包扎的绸布打开,发现章雅悠的手确实溃烂化脓了,当即道:“你平时的药都是谁煎的?有没有用其他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