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仿佛看到了救星,擦了下眼泪就跑过去。
“不好意思,我想借……”
男人掀起眼皮,眼角绯红,看起来没有睡够的模样,五官深邃又精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别挡路。”乔也沉着嗓子,不太耐烦的样子。
“拜托了,我朋友受伤了,帮一下吧。”女生被拒绝,又不争气的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谭静捂着受伤的手掌,往那边看了一眼,男人也正好看过来,视线相碰,她一愣,身子顿时僵了一半。
只一眼,乔也淡淡收回视线,冷漠又带着嘲讽,评道:“矫情。”
女生顿时呆滞了,轻飘飘的两个字似乎是在打她们的脸。
谭静一直看着这边,虽然听不清,但从乔也的表情来看,就知道这人无动于衷。
乔也走得快,没一会儿就撇掉了她们。
晚饭时间到,他要去隔壁街吃饭了。
小店里已经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女孩儿,正低着脑袋,小口轻轻吹着筷子上的面条。
一吐气,小风就卷起额前的细碎的发,和往上卷起的几根呆毛。
“乔爷。”姜亦一抬头,看到了他,嘴角立马漾上来两个小梨涡。
乔也淡着脸,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胡招娣听到姜亦的声音,赶紧往后看,还真的是乔也。
“乔爷。”胡招娣也笑着打招呼。
男人坐在隔壁桌的位置,头也没转一下,而是和店里的大叔讲话:“换个口味。”
“好的,马上就端来哈。”大叔笑眯眯地进了后厨。
被无视的胡招娣吐了吐舌头,接着吃面了。
“姜亦,我今天回家一趟,先走了。”胡招娣拿出面钱放在桌上。
“嗯。”姜亦乖乖地点头,头顶的呆毛也跟着晃了下,可爱又好笑。
胡招娣看傻了眼,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卡哇伊的一幕!
她伸出手,迅速摸了一下姜亦头顶的毛,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姜亦并没有介意,低头吃面时,察觉到了视线,便笑着喊:“乔爷?”
乔也没有躲开她的眼睛,看着她头顶飘起来的一撮头发。
“你要摸一下吗?”姜亦问的可认真。
恰时大叔端了一碗面出来,就听到小姑娘在乔爷面前的“豪言壮语”,当下老脸一惊。
“弱智。”乔也拿筷子,就等着吃面了。
大叔小心翼翼放下面,就怕自己手抖给打翻了。
他仔细瞧了姜亦一眼,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漂亮着呢。
乔爷也是,嘴不留情,这找对象的要求得多高啊。
*
小巷子里湿沉沉的,本就不宽的地方,两边还晒满衣服,路边是各色各样的桶和盆儿。
胡招娣垫着脚,走到了家门口,屋里开了灯,有人在。
啪嗒。
胡招娣把灯关了,屋子一下就暗下来。
“草,胡招娣你关灯干嘛?”高高瘦瘦的少年我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本旧杂志。
“省电。”胡招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过去,踢到了地上的鞋子,一看,是当下流行的潮牌鞋,一双至少五百块。
“你又买新鞋了?”
“管你屁事。”胡天赐回了她一个白眼,伸腿踏上了鞋子,他指了下沙发边上的桶,“把那衣服洗一下。”
胡招娣没理,一脚踢翻了桶,男士内裤随着其他衣服一起倒在地上。
“你这么大个人,内裤都不洗?”
“不洗咋滴?我就不洗。”胡天赐一脸无所谓,他扭头看向胡招娣,眼神挑衅。
胡招娣火了,插起袖子就打过去:“胡天赐,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怎么又吵起来了。”门口传来一道柔弱的女声,胡母刚下班,买了菜回来。
“招娣,把菜拿过去。”胡母一手扶着腰,一边喊着人。
胡招娣瞪了胡天赐一眼,快步过去,袋子里装了萝卜,很重。
“你腰痛又犯了?”她停了一下,然后问。
“嗯。”胡母蹙着眉进屋。
“妈,给我两百块钱。”胡天赐窝在沙发上喊。
胡母一愣,脸上露出难色,她低着嗓子哄他:“前天不是给了你五百嘛。”
“学校要买练习册。”胡天赐把杂志拧成一卷,塞进了裤子口袋。
“什么练习册要七百块?金子做的?”胡招娣从厨房出来。
“关你屁事,洗你的衣服去。”胡天赐扯高了嗓门,流氓痞子样。
胡母赶紧哄他:“好好好,你自己去柜子里拿钱,啊。”
“哼。”胡天赐对着胡招娣挑了下眉,神气十足。
“让你拿两百不是三百。”胡招娣盯着他。
“妈,我出去吃饭了。”胡天赐没理,跐溜就出去了。
“你又买裙子了?”胡母看到了胡招娣的衣服,眉头皱的更加深了,“这个白裙子,不好看。”
“我觉得挺好看的,没花你的钱。”
胡母一愣,她垂下眼,语重心长道:“高三了,不要在外面疯玩,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啊。”
“没人娶不是更好?”胡招娣勾了嘴角,大刺啦啦地坐着,“省的你们白给别人养女儿。”
“招娣,你说什么胡话呢!”胡母被她这副样子气到了,脸颊呛得通红。
“我说错了吗?胡天赐才是你们亲生的,我在这个家就是外人,小时候我想吃糖,一毛钱一颗都不给我买,胡天赐一说要,你们就买十颗给他,一颗也舍不得给我,就因为我是招娣!”
女孩声音大,刺的胡母耳朵疼。
“你是姐姐……”
“姐姐?他有把我当姐姐?”胡招娣笑了,姐姐这个词真是太讽刺。
父母把胡天赐养成了小霸王,他眼里什么有过姐姐?
姐姐洗衣服做饭,那小霸王只会说,给狗吃都不留给你,真他妈的没良心。
胡母被说的一颤,她抿紧了唇,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心疼,可世道就是这样,重男轻女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改变的。
“招娣,晚上送点菜给胡老师……”
“菜放厨房里了,我还有事。”胡招娣打断了胡母的话,在客厅侧面的小床下拖了行李箱出来。
没错,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还睡在吃饭的客厅里,所以的衣服只有一个行李箱装着。
“招娣,你拖着箱子去哪?”胡母赶忙站起来,拦着胡招娣的去路。
“打工啊,学费你们给我交?”胡招娣从桌上摸了个打火机,攥在手心里。
胡母脸色微僵,胡父老早就有让胡招娣去外地打工的念头,高中开始就不给她学费,胡招娣的花销,都是她自己在外头打零工挣的钱。
“你女孩子家家的,少在外面玩……”
“这话你跟胡天赐说。”
胡母滞了力,沉默着没说话。
不晓得过了多久,听见了厨房里水龙头的漏水声音,小屋子里的最后一点人气儿,也消散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