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医生,求你帮帮我!我不会踢球了,我突然就变得不会踢球了!这是怎么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医务室里,蒂埃里面色焦急地询问着面前的大胡子男人,大胡子名叫弗朗索瓦,正如他身上披着的那件白大褂所展示的那样,他是南特的队医,并且还是首席。
自去年蒂埃里从加的斯回到南特之后,后续的恢复治疗一直是由弗朗索瓦负责,近半年过去了,蒂埃里的恢复状况比原先预想的还要好上不少。
今年1月时,他进行高强度跑动已再无半点问题,别说是停球这种小事了,就是在短时间内连续做出技术动作也是十分的娴熟连贯,一切都和受伤前没什么区别。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弗朗索瓦与教练团队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在留出一个月时间进行恢复,在2月份再让他正式开始跟队进行有球训练。
趾骨与跖骨骨折是大伤,弗朗索瓦本以做好面对大量困难的准备,可没想到蒂埃里恢复速度与状态出乎意料的神速。
这个上午,他来教练席边,准备好好看看这件自己完成的“完美作品”的时候,没想到意外发生了,这件“完美的作品”竟然就像个从未接触过足球的小孩子那样,从停球到盘带,他没一件事成功过。
一旁,蒂埃里见弗朗索瓦只是锁着眉头沉默,他更是着急了。
“明明昨天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他吼叫着,惊恐、困惑、焦躁、愤怒、悲伤,五种表情一起爬上他的面庞,情绪已然到了失控的边缘。
“冷静点,孩子!”弗朗索瓦按住了他的肩膀,“也许,你只是太长时间没经历过比赛了,才会这样,我一定……”
话还没说完,蒂埃里便立刻打断道:“不,弗朗索瓦医生,你不明白,不是这个问题!昨天你来我家里做最后治疗的时候也看到了,我踢球的感觉和原来一样,根本没有问题。”
顿了顿,他又说道:“但现在,你看,我的两只脚就像是突然失忆了一样,停球、传球、盘带、射门,什么都忘了,变成两个长在腿上的废物!”
说完,也不管这是在医务室里,他操起脚下的足球,轻轻抛了起来,身体一扭准备凌空抽射。
“等等!”弗朗索瓦大惊失色,倘若这球要是被射飞出来,医务室里的瓶瓶罐罐必然要倒大霉,此刻,他想要阻止蒂埃里的动作,却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蒂埃里拔腿、抽射。
然而,意料之中的糟糕并未发生。
对面的蒂埃里为了将球踢飞,已然用上了十足的力量,但这力量却仅仅擦上了皮球边缘,带的皮球斜斜往旁一落,然后缓缓地滚到了病床下面,那球速看起来比乌龟还慢。
“弗朗索瓦医生,就是这样,你瞧见了吧……”这时,蒂埃里已经平静了下来,平静的让人绝望。
“这……”
弗朗索瓦叹了口气,揪了揪颌下的大胡子,什么也没说,瘫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一阵,之后眼神陡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急忙俯身下去,从书桌下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
蒂埃里瞧着这本书,它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内页已经微微发黄,当弗朗索瓦把它从抽屉里取出来的时候,还夹杂着淡淡的霉味。
书面的蓝色封皮上,用烫金色的颜料印压着两行文字,文字扭扭曲曲,不是法文也不像英文,自己并不认识。
这本书上应该有和我相似的病例。
蒂埃里这样想着,冷静下来之后也没再去打扰弗朗索瓦,朝后走出两步,坐在不远处的病床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运动科学……原发性肌肉病症……不对不对……运动障碍性病症……115页……特发性震颤……表现为姿位性震颤,可同时含有运动性、意向性或静止性震颤成分……不是这个……肌张力障碍……”
书桌前,弗朗索瓦一边翻着书,一边念念有词,十多分钟过去了,书页哗哗地接连响动着,蒂埃里听见他从115页,翻念到了243页,仍旧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冷静下来之后,蒂埃里才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唤,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1点43分,已经是不早了。
着急是没有用的,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他这样想着,站了起来,对一旁的弗朗索瓦建议着:“弗朗索瓦医生,一起先去吃个饭吧?”
“嗯……”弗朗索瓦低低地应了一声,可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书本,看起来只是在机械性的回复,根本没有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1978年……乔治·佩奇……”弗朗索瓦仍在那本蓝皮书里默默找寻着,“奥斯陆田径大将赛……前任冠军……离奇……无法正常投出手中标枪……”
听着弗朗索瓦聚精会神的声音,蒂埃里摇摇头,向医务室门口走去,刚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却听里面传来一声大叫:
“易普症!没错,就是它!”
——
晚上,摩纳哥主教练办公室内,圆脸男人卡塔拉诺正坐在沙发上,他不停地摆弄着腿上的皮质公文包,每隔半分钟就看一眼手表,皱着眉头,脸上尽是焦急神色。
今晚的月光很亮,便是办公室里点上了一盏台灯,天际洒下的银辉,依旧是可以把书桌前的相框照亮。
相框里面,放着的是1987/88赛季摩纳哥全队合影。
那个赛季,神奇的新帅温格走马上任后,一扫阴霾,奇迹般地率领球队问鼎法甲,为摩纳哥留下许多美好记忆。
然而现在,卡塔拉诺却无心追忆往昔傲人时光,作为球队首席球探的他,今晚来这里,是准备与温格商量今年夏窗的引援计划的。
这个赛季,摩纳哥战绩一落千丈,别说是夺冠了,就算是冲入欧战区的机会也很渺茫。他相信温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赛季已经失败了,现在,他们必须提前为下赛季做打算。
然而,约定好的时间早已过去,他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快半小时,可那个男人却迟迟未能出现,这根本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风。
卡塔拉诺又瞧了一眼手表,眉间的皱纹更深了,恨恨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准备直接离开。
不过,他刚把手放到门把上,门便被推开了,一个身穿浅褐色地风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尔塞纳,你干什么去了?”共事多年,如今,他已不再把温格称作“温格先生”,而是直接叫上了他的名字。
温格笑了笑,也没答话,走进屋里,脱下风衣挂在墙上,然后再缓缓说道:“抱歉,卡塔拉诺,我去了一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