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沙邦-戴尔马球场,也有人将它称作是莱斯库尔公园球场,但无论是被叫做什么,这里的主队都是波尔多足球俱乐部。
1938年,当二战战火还未延烧至法兰西大地之时,足球的星火却早先一步到达了这里。
夏天,第三届世界杯的战斗在法国打响,这是对法国足球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情,因为这不仅是这个国家第一次举办世界杯,亦是整个西欧国家的第一次。
而那年,为了更好地迎接这样一场足球盛宴,沙邦-戴尔马球场应运而生,直到56年后的今天,它依旧矗立在法国西南的土地上。
沙邦-戴尔马是一座典型的下沉式球场,外立面上通体洁白,极具艺术风格的圆拱长廊将下面的球场整整围上了一圈,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白色的罗马斗兽场那般。
1938年时,沙邦-戴尔马是少有的大型专业足球场,而如今来看,它却有些小了,入场观众仅能容纳三万多人,而现在,蒂埃里便是站在这三万人之中。
三万人在看着他,他也在看着这三万人。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看台上,人们穿着深蓝色的球衣,举着深蓝色的小旗,唱着深蓝色的歌曲,声势浩大无穷无尽,他们仿佛将这里的整个空间都,变成了只属于波尔多的深蓝。
此刻,父亲托尼那日告诫自己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脑海里:
“蒂蒂,千万别小看他们,这可是一支底蕴十足的球队”。
1881年,波尔多体育会便在法国诞生了,而百年之后的今天,这支球队虽算不上法国足坛的绝对豪门,但荣誉却也不曾缺少。
4次法甲冠军、1次法乙冠军、3次法国杯冠军,92/93赛季,以法乙冠军身份重回法甲联赛的他们,凭借对年轻球员的发掘,短短几年后,如今已成为了法甲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劲旅。
在过去,发掘希望之星一直是波尔多最引以为傲的旗帜,特雷索尔是波尔多青训的瑰宝,蒂加纳也是在沙邦-戴尔马球场声名鹊起。
而最近,被意甲豪门尤文图斯盯上的迪迪埃·德尚,以及在曼联踢得风生水起的埃里克·坎通纳,也成是波尔多中的一员。
不过现在,这支球队中最具希望的球星,便是站在身前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人了。
年轻男人名叫齐内丁·齐达内,他今年22了,刚好比自己大5岁,现在,他正在中圈附近来回地横跳,活动着身体。
蒂埃里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即将与自己对位的对手,齐达内与自己一样,都不是典型法国人的长相,乌黑浓密的头发下,同样乌黑的眉毛高挑,凹陷的眼眶中,细长地眼睛正严肃机敏地扫视着场上,真巧与自己的视线对上。
自信、冷静、智慧、果决……
在他的目光中,蒂埃里读出了这样的信号。
想要防住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是件轻松的事情,脑海之中,蓦地腾起了这样的想法。旋即,蒂埃里快速地甩了甩脑袋,未战先怯是自己绝不容许的。
自从由前锋改踢中卫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再也不像以往那样自信了。
尽管最近一个月,他刚升入了一线队又得到了苏瓦杜先生的重用,但老实说在比赛中,蒂埃里都没能感受到自己在防守上的拥有什么天赋,一切都只是中规中矩而已。
“嘿,小不点,别忘了执行战术安排。”
这时,昂利忽然走了过来,打断了他那些多余的想法。
听见后,蒂埃里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对手齐达内,接着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赛前,苏瓦多与克劳德再次单独给自己强调了一遍任务:不要盲目出脚,利用你的速度与敏捷,寸步不离,缠死对面的那个23号。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赛前所有的安排,而当他还在回忆着的时候,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蒂埃里也就不再多想,发力蹬出两步,向着齐达内奔去……
——
二十分钟过去了,场上局势并不明朗。
这场比赛,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以攻势足球与铁血著称的苏瓦多,会突发奇想变阵5-4-1,一反常态改踢防守足球。
平时的主力双前锋洛科与韦德克都被摁在替补席上,南特三杰中,只有佩德罗斯首发出场,站在左边前卫的位置上,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前场组织。
在佩德罗斯对面,右翼的边前卫依旧是那个跑起来几头牛也拽不住的卡伦布,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三个字:突、突、突。
而锋线上,之前被挤到10号位的恩多拉姆意外地被提到了9号位上,作为单箭头引领球队进攻。
这位非洲老哥自从误伤蒂埃里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跑去道次歉,所以两人间并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什么隔阂。
中场方面,苏瓦多也非常意外地将此前表现上佳的防守后腰马克莱莱撤下,让另外一位经验丰富的组织型中场与费里搭档,看上去目的应该是为了加强前场组织能力。
只是,他的美好愿望看上去并没有实现。
或许是太久没有首发的原因,这位中场老将在比赛的前二十分钟里显得有些慌乱,屡次陷入对方重围之中丢失皮球,空有一身的组织才能,却根本没派上半分用场。
所以前二十分钟,南特方面的进攻只有两条路:
一是左边无法更进一步的佩德罗斯频繁起高球找中锋恩多拉姆,进行45度角传中。
他的传中脚法的确是不如南特三杰之名,十分的精确,但由于禁区能接应传球的队友实际上只有恩多拉姆一人,所以效果奇差。
另一条路则是右侧的卡伦布了,依仗他的突破,对方左侧防守确实被冲得七零八落,但双拳难敌四手,皮球一旦到了禁区附近,卡伦布不是陷入包围丢失球权,就是被卡住身位带向外侧。
传球功底本就偏弱的卡伦布,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形成有效传球。
场边,克劳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紧锁着眉头,他思虑了多时,最终还是对苏瓦多说话了:
“苏瓦多先生,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要这样变阵?”
“为什么?”苏瓦多笑了笑,“克劳德,当然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你的防守足球,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听见他这样说,克劳德面色依旧平静:“别开玩笑了,这根本不是您的风格。”
苏瓦多淡淡地眉毛一扬:“人总是应该改变一下的,就像是蒂埃里一样,你瞧,他这防守不是踢得很好吗?”
“当然。”克劳德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如果您认为这种他这种无头苍蝇的踢法,也能称得上是防守的话。”
苏瓦多抿起了薄薄地嘴唇,似笑非笑地说:“至少对面的那个齐达内没送出助攻了,不是吗?”
克劳德又扶了扶眼镜,淡淡地说道:“恕我直言,那是被他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