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工夫,跟随谢明若的宫女婆子就追了过来,有她们服侍着,容歆就从屋里退了出来,刚好李琰也收拾妥当了出来。
谢明若这边动静不小,李琰在屋里整理仪容时便听到了,也顾不上生气了,简单整理好便从屋里出来。谢明若受了伤,只让贴身的两个宫女进去服侍,其他人都守在外面,李琰好奇,但瞧见谢明若身边的嬷嬷在门边站着,不敢上前,只凑到容歆身边,道:“大嫂,是太子妃殿下在这边吗?发生什么事了啊!”
杏秋去找大夫时,谢明若直说遇到了刺客,可见这遇刺的事不需瞒着。容歆知道这个意思,但李琰可不是个嘴巴严实的,容歆也没多说,只简单道:“太子妃殿下有些事,在屋里歇一歇,你收拾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先回去。”
容歆没想在这里逗留,一来她虽然见到了谢明若被人追杀,但她遇到时刺杀已经过去了,她看到的,谢明若青璃也看到了,用不着她来多说什么;二来太子妃在这里歇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很快就会有许多人追到这里来,别说同谢明若说话,不少人怕还要暗地里说她们特意在这里巴结太子妃。
李琰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好奇心重,听说真的是太子妃在这里,便越发好奇出了什么事,容歆说要走,她是不想走的。可想到先前的事,又想起自己冲着容歆发了火,生怕容歆真的恼她,这会儿瞧着容歆严肃的表情,就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了,只得跟着容歆往外走,低声嘟囔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嫂,你就不好奇吗?”
刚才清馨郡主那一番话,又被李琰误解迁怒,容歆当然谈不上很开心,但经历了一场乱,瞧着小姑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暗道自己几时这般小气量了。心绪调整了一下,容歆也就不再与李琰计较,见她好奇地往后探头,仿佛想透过墙,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由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好奇心要害死猫的!”
李琰吐了吐舌头,一抬眼只见碧如长公主和太子李钧领着一群人过来,心知多半是为了太子妃,不禁越发好奇了。容歆留意到了,拽着她退到路边,朝太子和碧如长公主行了个礼。
太子和碧如长公主听到谢明若遇刺的消息,都赶忙往这边赶,路上见到人,也顾不上寒暄,只点了点头。李琰见他们都过去了,又问容歆,“大嫂,我们真的不用去看看吗?”
今日清宁长公主大婚,又在公主府上,太子妃出了事,容歆猜不到后续会怎么处理,但显然不是她们掺和的事。见李琰还想跟去,一面摇头,一面拉着李琰往前走,道:“事情有了定论,我们自然会知道,否则,就不是咱们该管的事。再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得到前面去了。”
李琰听容歆一说,也就暂时将这事放下了,跟容歆一道往前面走。
耽误了一阵,容歆过来时前面的人已经坐好了,常驸马的父母坐在高堂的位置上。常家虽然是理国公府的旁支,但分出来已经久了,虽然靠着理国公府的荫蔽,做了点小生意,也只是糊口罢了。好在长子读书有天分,年少时进了常家的族学,十七岁上考取了举人,就更得国公府看重,家里的条件这才好了些。
常家父母是如何都没想到长子能得到公主的青睐,那名门世家嫌弃公主天生跛足,但生活在市井中的他们可不会。儿子做了驸马,他们可就是皇家亲戚了,更别说儿子虽然也算有出息,可偌大的京城,一片瓦掉下来都能砸到个当官的,一个举人想要出头也不易,可做了皇家女婿就不同了,儿子甚至都不用继续考学,就能做个官。
眼看着吉时要到了,常家夫妇俩忍不住往外看,又怕旁人看轻了他们,努力控制住情绪坐直了身子。公主出嫁,有专门的礼官来主持,两人不敢多问,只是哪怕婚礼都近在眼前了,两人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再出别的意外。
容歆和李琰来得迟了些,好在容玥和安氏替她们留了位置,两人穿过人群,坐到容玥旁边,这才小声问容玥,还没开始吗?
容玥正想问容歆去了哪里,怎么耽误了那么久,听容歆问起,便先解释道:“刚才听到,说公主身子有些不适,拜堂要推迟一点。”
这个时候在意吉祥如意的好意头,婚礼这样的大事,吉时是要提前选定的,新娘子提前接到夫家,就是为了保证在吉时的时候顺利的拜堂成亲。若是遇到了其他的事情,耽误了吉时,会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事,这个上,便是皇家都不能免俗。
话虽如此,清宁公主天生的跛足,身体也一向不好,而成亲这样的大事,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又大老远的坐着轿子从宫里出来,清宁长公主身体受不了,似乎也是正常的事,何况,谁敢当面议论皇家公主呢,说是要推迟,众人也只能等着。
容歆点点头,猜测着拜堂推迟会不会是太子妃遇刺的原因,又听见容玥问她,“你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若是再晚些,旁人都得盯着你们看。”
“刚才遇到了清馨郡主,被她硬拉着说了会儿话,耽搁些时间。”容歆没细说清馨郡主说了什么,也没提谢明若遇刺的事,倒不是有意瞒着什么,而是眼下人多口杂,若是引起慌乱,才是她的罪过。李琰虽是个沉不住气的,可也半点不愿意提清馨郡主的那番话,何况来时被太子殿下看了一眼,李琰现在还觉得心头发冷,自然不敢多话。
容玥对清馨郡主的印象本就不好,早前清馨郡主在周家做的事,都是亲戚,她也知道了。要说她疼爱儿子也不算错,但人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她傻儿子更没有错,她倒好,回头就往外面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周怡之本就敏感,为着这事,差点寻了短见。听容歆这么说,容玥倒是没想到清馨郡主打上了李琰的主意,只撇撇嘴道:“怎么,她有对谁评头论足了?”
容歆扯扯嘴角,这还真是。清馨郡主出身高贵,嫁的又是理国公府,听说年轻的时候还是出了名的才女。这种出身好又嫁得好的,难免会有些自以为是的毛病,清馨郡主最爱做的事,就是站在才女的高度,去评判别人的得失。
先前周怡之的事,康宁伯府拒绝了清馨郡主想要将周怡之说给她儿子的意思,清馨郡主就往外说,周怡之人长得丑琴音中也都是丑陋的嫉妒和怨恨。原本周家人不愿意周怡之难过,清馨郡主说的话都是瞒着周怡之的,结果清馨郡主这个评价传出去,最后传到周怡之耳中。周怡之本就因为脸上的胎记敏感脆弱,再听到自己的琴艺被贬得一无是处,差点走了绝路。
想到这里,容歆忍不住去看李琰,只见她兴致勃勃的同旁边的小姑娘说话,哪有半点受到影响的样子。想到刚才的情形,容歆不免有些庆幸,李琰素来没什么心机,受了委屈当场就发作了,当着清馨郡主的面来了那么一出,旁人该看的也看去了,自然也就不会过后委屈难过,只是,李琰的亲事原本就不好说,这样一来怕是更难了。
谢明若遇刺的事,容歆原本还在想,清宁长公主的婚事会不会有变动,不过没过多久,礼官便开始唱礼,鼓乐响起来,只迟了片刻,婚礼正常进行。太子妃受了伤没有过来,碧如长公主和太子殿下都坐在上座上观礼,清宁长公主不能走路,今日是由两个丫鬟扶着,脚只挨着地,基本上是由人架着过来的,容歆不合时宜的想着,若是换成晚上,那简直就是红衣女鬼乘着风飘来。
新人到了,坐在高堂位置的常家父母也仿佛放了心,脸上露出笑容,等着新人行礼。前朝时,公主虽然嫁为人妇,但与驸马之间也存在君臣之礼,公主出嫁是不拜公婆的,但本朝以孝治国,即便皇家也是如此,公主出嫁也是人家媳妇,自然也要拜了父母才算成礼。
清宁公主被两个丫鬟扶着,按照礼官的唱和,一一完成了成婚的礼仪,礼官一句送入洞房说完,清宁长公主头一歪,竟然直接昏倒在一个丫鬟肩膀上。
清宁长公主身子不好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没什么大病,但本就残疾,稍微动弹更是虚弱气喘,立刻就要晕过去的模样。碧如长公主早就预想过清宁长公主在婚礼上撑不住的情形,见状立刻让人将清宁长公主送到洞房去,又命人去请大夫来。
常家父母愣愣的由着人扶着去坐席,心中暗自发愁,儿子娶了公主是大好事,可公主身体这么弱,驸马又不能纳妾,若是断了他们家香火可怎么办啊!
其他宾客也都各自坐了,准备用喜宴,只容歆心中暗暗思量。在这之前,她就见过清宁长公主一回,但那时瞧着,清宁长公主身子也没那么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