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没想到自己会换老师。
前几天还心怀澎湃的感激王教谕为自己特意安排的学习方法,让她能够得到充足的信息。
可谁知,杨氏与王教谕的争吵,让先生再不肯登徐家门。
徐子墨被安排每日到县学的学堂去上课,而父亲则为她单请了一位教习妈妈。
这位教习妈妈的来历很特殊。
年轻时曾在宫中当差,离宫后被忠勇侯府请去教习府中小姐。
梁夫人出嫁,教习妈妈便陪嫁到梁家,这么多年不离不弃,梁夫人比对生母还要敬待她。
只是让徐若瑾纳罕的是,这么一位有名望身份的妈妈,自己家怎么请得来?
即便不是杨氏出面,换成自己那位主簿的爹,梁家若不想用眼皮子夹一下,也挑不出毛病的吧?
难道又与那个冷面男有关吗?
可他是救了自己,又不是自己救了他,梁家的做法的的确确让人有些想不通透了。
不仅是徐若瑾想不通这件事,徐耀辉都觉得事情办的太顺利了。
原本以为想要搭上梁家的线会很困难,绞尽脑汁的找到中林县最有身份的夫人去说合,却没想到来人一开口,梁夫人便点头应了。
非但如此,还告诉教习妈妈不收束修,只全心尽力的帮忙便罢。
徐耀辉得到信儿后准备几大箱子礼送去梁府道谢,梁夫人也没客气,留下谢礼,寒暄几句后便端茶送客。
后来徐耀辉仔细打探一番才得知,不是他这个主簿有面子,而是梁夫人在以此来敲打张家。
张仲恒前日登了梁家的门好一通闹,最后闹成什么结果无人知晓。
但看梁夫人如今的做派,显然是与张家结了怨了。
徐耀辉有些后悔,但仔细思忖,这倒也无妨。
张家瞧不上自家出身低,请一位出身高贵的教习妈妈,他们还有何可说?
严家和梁家虽然也有些许恩怨,但只请一位教习妈妈,也不会被怪罪。
徐耀辉想到了若瑾,吩咐身边的长随陈才道:“去把若瑾给我找来,我有话要交待她。”
徐若瑾听到父亲说及教习妈妈的来历,她不知自己是喜是忧。
喜得是这位妈妈更有身份,她或许能够借得更多的利
忧的是这位妈妈虽懂得许多,但肯不肯教给自己,便要看日后的相处了。
对于借力的虚名和真才实学,徐若瑾更看重后者。
她更相信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安安稳稳的走一辈子。
“能得这样一位教习妈妈,也是你的造化,一定要踏踏实实的学,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懂吗?”
徐耀辉并没有把几家人错综复杂的恩怨说给徐若瑾,只说了这位妈妈的来历,但他的特意叮嘱,让徐若瑾也很重视。
“没想到能得这样一位妈妈教习,也着实让女儿吃惊,女儿省得了,一定不让父亲失望,更不会堕了咱们家的脸面。”
“与张家的亲事很快就会定下日子,你在家也呆不了太久,咱们家一共就你们兄弟三人,这些时日学习之余,也别忘记与兄弟们多聚聚,出了徐家的门,见面就没这么方便了,我们都老了,将来都要看你们的。”
徐耀辉召徐若瑾来单聊,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这个。
老大县衙里混差事,老三年纪虽说现在不乐意学习,但若能往好的方向引导,还是能再踹两脚前进两步。
与张家攀亲,除却为了他的仕途,不也都是为了孩子?
即便老三真没多大出息,有一个姐姐护着,也能富裕的享一辈子福。
徐若瑾自当听懂了父亲的话,犹犹豫豫的试探着:“女儿是有这份心,只怕母亲那里”
“我会跟她说清楚的,行了,我也累了,你先下去吧,有事会再召你来。”
徐耀辉无心再多说,徐若瑾也没有停留之意,离开徐耀辉的书房,出了门就看杨氏横着一张脸在瞪自己。
一把将自己推了边上去,杨氏进了书房便关好门,不容徐若瑾再靠近半步。
屋内隐约有杨氏喋喋不休抱怨的声音传出,黄妈妈在远处站着,徐若瑾也没多停留,免得被怀疑故意听墙角,笑着过去与黄妈妈打了招呼。
“二小姐就是有福气的,只是女人的福气还是要靠男人,您听我一句劝,哄好了张公子,您的日子才能过舒坦。”
黄妈妈的话是指上一次见面,徐若瑾与张仲恒斗嘴。
“您说的我都懂,往后不会再犯了。”
徐若瑾的敷衍,让黄妈妈忍不住好奇,“那一天,您与张公子都聊什么了?”
“原本好好的,后来提及母亲我有些不忿而已。”
徐若瑾好似有口难言,又怕黄妈妈追问不好开口,“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了,提早准备好物件,免得明日有疏忽,那么有身份的教习妈妈,实在不敢得罪了,倒是有些紧张。”
“紧张也不必,若是您样样都强,哪还用得着教习妈妈了?”
“还是您会宽慰人。”
“二小姐慢走。”
黄妈妈原本有些怀疑二小姐的话,可见她的脸色也不像装出来的。
只能把事压在心底,斟酌着稍后是否要与夫人讲。
徐若瑾并非是戏演得好,而是她对于往张仲恒的脸上泼脏水毫无压力。
原本他也瞧不上自家人,所以那话也算不得诽谤。
不愿与黄妈妈多说,只是不喜欢被审问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裸的侮辱,何况,还只是杨氏身边的一位妈妈?
徐若瑾倒有些期待明日见那位教习妈妈,她有一种直觉,一切改变,似乎都从明日开始!
张夫人听说梁夫人身边的妈妈去做徐若瑾的教习妈妈,气的一整晚都没咽下去饭。
原本凭借张家在中林县的地位,她始终是被此地各家各户的夫人们当做身份最高的女眷看待。
可自从梁家人被贬到此,梁夫人成了众位夫人的话题。
尽管梁夫人只窝在深宅不露面,可提及她时的赞叹吹捧,让张夫人很不爽。
不就是出身侯门么?
现在威远大将军是被贬的罪人,一家人没被砍了脑袋都是烧高香,她还有什么可牛气的?
张仲恒得知这个消息,又看到了杨氏扔在桌案上的生辰字,他脑中露出徐若瑾的影子。
身姿曼妙,一张俊俏的脸蛋让人看过便无法忘记。
但这个女人不是几句话便可唬住的,特别是她眼眸中的仇恨,让张仲恒心底的刺更深。
若想制服她,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办法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另外一个,便是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