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秦思楠追出来替母亲道歉,秦慕云停下脚步,垂着眼帘淡淡地说:“没事,我又不常来。”
秦思楠看了左右后,凑近她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慕云,我知道上哪儿能找到你舅舅。”
“哦?”秦慕云瞪大了眼睛狐疑地追问:“你怎么知道的?他住哪儿?”
“我等他出了我家,背着我娘追出来问了他。”秦思楠脸上带着兴奋说:“你好不容易有个亲戚,不能就这么散了。他说他住在北边的安青州,依附在一个姓邱的修仙家族。你知道安青州在哪儿吗?”
秦慕云听罢,刚才心里那些埋怨一扫而光,眼眶一热道:“还是姐好,这么长时候不见还能替我着想。虽然不知道安青州在哪儿,可鼻子下面长着嘴呢,明天我去打听,只要有地名肯定能找到,谢谢姐。”
“谢啥都是自家人,你舅舅跟我不是也沾亲?那我回去了,本来还想咱们能多唠唠,可我娘...唉...”秦思楠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
秦慕云嘴角上扬一挥手:“回去吧思楠姐,我没事的,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终于有了舅舅的下落,秦慕云刚刚阴霾笼罩心情豁然开朗。
到了夜里,依旧跟张婶睡在一张床上,两人亲昵地小声唠着。
“慕云,你比永清小一岁,今年也18了吧?是不是该找婆家了?你们山上的仙人,也让成亲的是吧?”
秦慕云不好意思地笑道:“山上的修士若有情投意合的,就结成终生道侣,在山上一起修道生活。若山上没有合适的,也会在凡间找个人成亲。我不急,永清不是也没找媳妇吗?思楠姐也比我大一岁,不是还呆在娘家没嫁人?”
“你思楠姐也是命苦,前些年已经说好了婆家,就是村头刘家的二小子,人倒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也和气懂道理,就是身体弱了点。思楠十六岁那年,眼看着就要出嫁,谁知刘家小子突然生了场大病,没熬过三个月,竟然年纪轻轻的死了。
还好思楠没过门,不然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要是留下个孩子就更苦了。不过,现在她落了个克夫命,这两年听说几个媒婆帮着,也没再说成一家。”
秦慕云为堂姐的命运唏嘘不已,接着问道:“那永清哥呢?他回来过好几次,怎么没给他成亲?”
“唉,这小子是个犟牛,我都跟他提过好几次了,可他怎么都不肯让人说和,”张婶把头扭转过来看着她道:“他从小就喜欢你、知道护着你,我看他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你怎么想的?”
秦慕云回避着张婶的目光,声音低下来,“我...我没怎么想。”
“什么叫没怎么想?”张婶探着头追问道:“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秦慕云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
张婶见她默不作声,以为被自己说着了,立刻急了:“慕云,你们真的...唉这事我不答应!”
“张婶,你不喜欢我?”秦慕云听张婶这么说奇怪了,她当然知道张永清的心思,可没想到张婶会这么说。
一直以为张婶希望她做张家媳妇,还因为跟张永清不来电,总怕伤了张婶的心。可现在张婶这么说,却出乎她的预料。
张婶叹了口气道:“傻丫头,婶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可是...你不能给永清做媳妇!”
秦慕云坐了起来,狐疑地看着她问:“为什么?婶子你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张婶目光躲闪脸却急红了。
秦慕云不再追问,定定地看着张婶,等她自己开口。
莫非自己跟永清哥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是张婶生的?还是永清哥是娘生的?好像都不可能啊!
张婶为难地看着满脸都是问号的慕云,咬着嘴唇思量了好一会,才说:“罢了,你们都不小了,这事情一直在我心里憋着,早晚得让你们知道,不然会酿出祸来。”
“那个...你娘告诉过我,秦浩明并不是你的亲爹。”
秦慕云脑袋嗡了一声,想到对面房里,躺着一直病病歪歪的张家男人,她嗓子干涩艰难地问:“难道永清的父亲,张伯伯是我亲爹?”
“瞎说什么呢?”张婶用力摇了摇头否认,“你娘在嫁给你爹之前,就已经怀了你。唉,一提起这个,我心里就堵得慌,可你们都长大了,又常在一块感情这么好,再不提也不行了。”她手握成拳头,轻轻地砸自己的胸口。
秦慕云第一次听说,自己亲生父亲并不是秦浩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颤着声音问:“婶子,你说得可是真的?”
张婶身子也微微颤抖着,轻轻拍拍她的胳膊,“慕云啊,这种事情婶子怎么能骗你?你的亲爹...是那个姓娄的混蛋!”
大颗的泪水,无声地在秦慕云脸上流淌。
这么多年来,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两个不共戴天的仇家:一个是灭了姥爷家的仇敌,归元宗的筑基修士钱崇竣,另一个就是欺负娘亲,害得娘上吊自尽的散修娄锡元!
按照张婶这么说,姓娄的竟然是没见过面、却有血缘的父亲,自己是那个无耻的歹人的女儿!
她整个的心里防线崩溃了,暗暗对自己说:你是个野种,有什么脸面跟孙氏吵架?有什么资格怪罪大伯秦浩天?
张婶见她这么伤心有些怕了,安慰道:“慕云,你别伤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恶人自有恶报,老天不会放过他的。”
秦慕云拉着被子,把头埋到里面,浑身颤抖着呜咽不止。
见她这么难过,张婶也跟着落泪:“慕云啊慕云,快别哭了,看哭伤了身子。唉,苦命的孩子啊,有那么个混蛋爹,娘也早早没了,搁到谁身上都扛不住……”
张婶的本意是劝人,不料越说越让人伤心,惹得秦慕云呜呜得哭出了声音。
大哭了一通,她鼻子堵得受不了,才红着脸钻出被子,接过张婶递过来的帕子,擦干眼泪鼻涕。
对面屋里的张永清,依稀听到这边有哭声,推门进来就看到哭红了眼睛的秦慕云,不安地问:“咋了?出什么事了?娘你说什么了,让慕云哭成这样?”
张婶擦了一下眼泪,对着一脸担心的儿子呵斥道:“我们娘俩说悄悄话,你小子进来干吗?快点出去,回你屋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