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嵩山议事厅。

十三太保陆续离开，只剩下左冷禅与张泽二人。

左冷禅面带犹豫之色，左右踱步。

“掌门还有什么事情吗？”

张泽也看出左冷禅好像在犹豫什么，心下好奇，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得了呗。

左冷禅张张嘴，一时也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好像下定了决心。

深吸了一口气，移步到议事厅门口，打开门。

对两名看门弟子吩咐道：“任何人不得接近议事厅十丈。”

这是要干嘛？

莫非是想杀人灭口？

也不怪张泽这样心想，实在是左冷禅的行为太过怪异，让人无法理解。

当下心中警惕大作，运转体内三十年内力，随时防住雷霆一击。

张泽自忖，内力加成之下，左冷禅绝不可能在短短几招之内将他击杀。

只要有一息的时间，自己随时能拔出腰间长剑。

使出“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左冷禅走到了张泽面前。

张泽凝神，手已移向腰间。

只是当手距离腰间不过两寸之时。

左冷禅突然双膝跪倒，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再抬头之际，双眼已然是泪水充斥，神情却极为开心。

“父亲！”

听到这一声“父亲”，张泽表面风轻云淡，但内心激荡，引发了轩然大波。

什么鬼？

一排排黑人问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难道这么巧了，用“猜猜我是谁”获得的李容道身份，是左冷禅的父亲身份。

可就算真是父亲，那左冷禅也得叫李冷禅啊！

不过左冷禅的跪倒磕头喊父亲的行为，打消了张泽的防备之心。

俯身扶起了左冷禅，张泽神情不动道：“你知道多少？”

问题也是有讲究的。

先前十三太保的举动，以及左冷禅的举动，无不显示李荣道是左冷禅父亲这件事，是隐秘。

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出了左冷禅，只有真正的李荣道了。

不过看左冷禅的神情，也明显是在真正的李荣道消失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因此这也算是父子间的第一次相认。

即使这个“父”，从严格意义来说是假的。

“十年前，我师父临终之前，将这件事告诉我的。”

“您当年杀过的魔教贼子太多，魔教中人放出话来要报复我们全家。”

“您担心我受牵连，索性伪造了我的身世，将我带入嵩山，拜在您师弟的门下，这件事当时只有您和我师父知晓，没有敢向外界透露。”

左冷禅的一席话让张泽陷入沉思。

倒也算合情合理，不过还真是太巧了。

左冷禅父亲这个身份，好好利用一下的话，任务能降低些许难度。

“不错，为父当年吸引的仇恨太多，即便将你带入嵩山，也不敢将你收入我的门下，哎。”

张泽连连叹气，好像真代入了“左父”这一角色。

“孩儿知道这件事之后，常常夜不能寐，常盼在父亲膝下尽孝，今日终于得到满足。”

左冷禅这一心思阴沉的枭雄，一时间也难以抑制情绪，声泪俱下。

张泽脸颊抽搐，一时间五味陈杂，充满纠结。

同意吧，多了一个年龄比自己大了快二十岁的便宜儿子。

不同意吧，又担心伤了左冷禅的心，增加了任务难度。

心中权衡一二，也没有拒绝：“按你想的办吧。”

又不经意似的转移了话题。

“我这段日子，在江湖中时常听闻你的声名，说你想一统五岳剑派？”

“不错，吞并五岳之后，我嵩山派壮大，再蚕食少林武当二派，一统正道。”

“然后呢？”

“自然是覆灭魔教，一统武林。”

“接着呢？”

“逐鹿中原，一统天下。”

左冷禅豪气顿生，丝毫不介意展露自己的心志。

张泽似笑非笑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左冷禅吱吱呜呜，半天没有说出再然后会是什么。

“再然后自然是寻仙访道，以图长生不老。”张泽没有等待左冷禅的答案，直接说出了他的推测。

“也许吧...”

若说日后图谋长生不老，左冷禅本是不太相信虚妄的神仙之说。

可是张泽代入了李荣道的身份，成为了左冷禅的父亲，眼见张泽此时如此年轻。

内心又不由得向往。

若日后，皇朝永固，长生不老，亦是件美事。

左冷禅不由浮想联翩。

“虚妄！”

张泽淡淡的说道。

“待你一统五岳，覆灭魔教，逐鹿中原，再铸浩瀚皇朝，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有精力图谋长生吗？”

一席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左冷禅心中的火焰。

“父亲说的是，还请父亲教我。”

左冷禅面色晦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他又想要鱼，又想要熊掌。

“冰火齐修，自成混元，以武入道，长生可期。”

张泽只留下十六个字，便踱步走出议事厅。

不是他不想左冷禅立刻就自创烈焰真气，可饭也得一口一口吃。

以逼格极高的四字骈句来种下心理暗示。

若左冷禅自行领悟，那是最好的。

若不能，到时候再另寻他法。

空荡荡的议事厅，只剩下左冷禅一人，口中不断喃喃张泽的十六字方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