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在宫人们的伺候下玄渊换上龙袍、带上冠冕乘坐龙辇前往早朝所在的皇极殿,大庆朝的早朝时间在寅时末那真的是天都没亮,一片漆黑。
早朝开始一刻钟前,需要来早朝的官员们就已经在皇极殿外聚集齐了他们安静肃立于殿外,等待早朝开始。
而在皇极殿外除了静候等待早朝开始的官员,还有无声肃立的御林军。他们站如标枪彪悍英勇乃是守卫紫禁宫城的中坚力量。
当早朝开始的钟声响起后静候早朝的文武百官们便按照文武分做两列根据官衔大小依次按顺序走进皇极殿除了少数几个刚刚加入早朝的官员其他官员都是做惯了的,径直很是顺利的进了皇极殿。
文武百官进了皇极殿后分成左右两边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又依据官衔大小不同依次排列而下自有定数和规矩不是能轻易破坏的。
百官进殿后肃立不过小半刻时间净鞭声便由远及近的响起,下一刻,有大太监一甩浮沉,高声宣道:“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原本身着颜色各异、胸前图案也不尽相同的文武百官们同时轰然跪下,动作整齐划一:“拜见陛下。”
在众人跪迎之间,玄渊已经坐到龙椅上,他微挑凤眸,扫了一眼跪伏下来,头抵在地上的文武百官们,随意往后靠坐着倚靠在龙椅上,沉声道:“众卿家免礼平身。”
0617忍不住小声与玄渊说道:“宿主,感觉好气派啊。”跟着宿主被这些人一拜,它感觉它的层次都提升了不少呢!
玄渊勾了勾唇,语气云淡风轻:“没见识。”
0617:好气!宝宝要气成河豚了!!
在玄渊免礼后,百官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官袍,然后手持象笏肃容而立。侍立在龙椅一侧的大太监再次一甩手中浮尘,扬声宣道:“众卿家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玄渊端坐在上首,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百官,微薄的唇轻轻一勾,笑得高深莫测、颇有深意。
0617打了个寒颤:“宿主你在笑什么啊?”笑得它心里发虚,总觉得这笑容里蕴含的意味并不是友好的,反而带着说不出的冷漠。
玄渊轻嗤一声:“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宴君贤了。”他这样说着,可他稍稍拉长的语音里明显带着嘲讽,“好像有那么一点理解宴君贤为什么对沈家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0617:???
凤眸微挑,深不可测的墨黑眼眸中流转着些许难以测度的眸光,他淡淡道:“下面这些看似恭敬顺服的文武百官中,宴君贤真正的心腹不超过十人。”
“而且这些人的官位都不算高,最高才是四品。”玄渊唇角的笑意越深,带出些许冷漠来,“作为一个帝皇,真正可用的官员才这些,而沈家党羽却以百计,这要宴君贤怎么不如鲠在喉。”
玄渊笑了起来:“坐到这个位置之后,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说帝王多疑,实在是很多时候,不多疑不行啊。”帝王这个位置,所负担的东西太多了。
0617哦了一声,没什么感觉的问道:“宿主也打算对付沈家吗?”反正他们的目标是完成原主留下的任务,沈家不沈家的,其实没那么重要。
“嗯,起码我不想看见,早朝一半人都姓沈。”玄渊勾了勾唇,懒洋洋的说着,眸中掠过一抹冷意,“宴君贤对沈家下手不为过,过的是他要搭上边境三镇和八十万沈家军。”
在玄渊与0617交谈间,一个手持象笏的绯红官袍武官排众而出,朝高台龙椅上端坐的玄渊拜道:“陛下,臣有事启奏。今大庆朝与大秦交战,所谓两军交战,粮草先行,还请陛下下令,让户部发粮。”
玄渊右手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上,头微侧靠在支起的手上,闻言只挑了挑眉,一语不发,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众人的反应。
果然下一刻文官一列户部尚书便出众道:“陛下,今年各地多有天灾人祸,户部早已经运送粮草至各地开仓放粮,如今户部库存不足,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况,半月之前秦国公北赴边境迎击大秦后,户部便已经穷尽户部之力,运输了部分粮草前往边境。那些粮草足以给八十万大军数月所用,如今秦国公又请运输粮草,莫非半月之前送去的粮草,竟是已经分毫不剩了么?”
户部尚书侃侃而谈,一番话说下来,既说出了户部无粮的难处,也点出了户部已经给边境兵马运输过粮草的事实,甚至还不着痕迹的刺了请求放粮的武官一句,影射他们有私吞军粮、中饱私囊的嫌疑。
这文官说起话来,就是弯弯绕绕。
“半月之前户部送去边境的粮草自然还有剩余,可大秦兵强马壮,边境之战不知会持续多久,多准备一些粮草自然是有备无患。前几年大庆风调雨顺,税收不少,户部怎么会无粮?”之前当先站出来的武官皱起了眉头说道。
户部尚书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两个月前,黄河又发大水,沿途皆遭水灾,陛下仁爱,特令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这黄河沿途数百万百姓,皆是因陛下仁政才保得性命,如今户部已无余粮。”
两人据理力争,因各自立场不同争论着,而文武双方各自有人开口声援,一时间文武百官互相针对,各有同僚站出来,一时间一个往边境运输粮草的事情,差点儿引起了文武两方的争斗。
“咳。”眼看下方争论的文武百官的火气越来越重,都快要吵起来上演全武行了,玄渊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而来。
目光淡漠的看着下方的官员们,玄渊淡淡道:“户部尽力筹措粮草送往边境,传圣旨给秦国公,与大秦之战尽快准备好,争取尽快有所结果。”
原本争吵的官员们讪讪停了下来:“是,陛下。”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反正现在的结果勉勉强强他们都能接受,也就先这样吧,毕竟今日陛下威严深重,实在是让他们心中有些不安。
“是否还有本奏?”见众人消停了下来,玄渊环视众人一圈,嗓音磁性微冷,语气淡然冷漠。
金銮殿武百官们面面相觑的沉默了片刻,为陛下今日突然变得冷漠的语气,众人心中都是一突,察觉到今日陛下似乎有所改变,不如往日那般温和平静。
“陛下,臣有本奏。”礼部一个官员出列,朝上首一躬身后方道,“陛下即位四载,然膝下空虚,后宫凋零,臣以为该举行选秀,择秀女入宫,为陛下绵延子嗣。”
“子嗣事关国家社稷,轻忽不得,还请陛下圣裁。”
玄渊挑起了眉,若有所思的勾唇笑了笑,拖长声音道:“选秀啊……”
见玄渊一副并不反对的模样,这礼部官员又拜道:“陛下春秋鼎盛,正是励精图治之年,但社稷大事,不仅在于朝堂,也在于子嗣绵延,还请陛下下令,择秀女入宫。”
站在沈家一边的官员们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元贵妃沈霄月入宫足有一年,然一直无所出,这一直是他们心腹大患,如今有人奏禀选秀,顿时让他们脸色难看。
作为沈家党羽,他们自然是希望沈霄月能够诞下皇嗣继位的,如果沈家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外祖,那这泼天的富贵,自然也就唾手可得。
思及此,立场偏向沈家的众人官员都站了出来,开始反对选秀之说,他们找的理由无非是国库紧张,不应在此时选秀,再不就是大战在即,时机不对,总之,理由十分牵强。
为帝王择秀女绵延传承子嗣,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直接反对的事情,因为这关乎国之根本。如果一个国家的帝王没有继承人,效忠的臣子看不到未来,找不到未来该服从的人,朝堂自然就会生乱。
在宴君贤膝下空虚之时,谁都没有合适的理由直接拒绝、阻拦,因为这是正事!不要觉得好笑,一个国家想要传承下去,继承人就或不可缺,只有能稳定传承下去的皇室,才能让人全心追随。
至少他们的功劳与情分会在下一任帝王那里得到延续,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有着落,这种凝聚力和向心力,才是一个朝代传承下去的根本。
玄渊高踞坐于上首的龙椅上,看着下方一个接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官员,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凉薄,眼中的眸光也越来越深沉,带着几分风雨欲来、令人心惊的冷意。
玄渊心中叹息:“沈家这是不是在作死?”他微挑修长的眉,浓密睫羽下的眼中露出几分若料峭冰雪的寒霜,冷冽而漠然。
0617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它敏锐的察觉到,宿主对沈家的观感一落千丈,怕是要搞事了,不过,只要顶雷的不是它,它才不管沈家会有多倒霉呢。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玄渊垂下眼眸,淡淡道:“就在给他们一个机会好了,等下了朝,去栖凤阁见沈霄月,给她提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