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朝皇都东城的客来客栈乃是整个皇都最好的一家客栈,不仅地理位置卓越客栈小二服侍贴心而且兼具隐秘与安全。譬如说这家客来客栈就有许多独立的小院可供客人租赁。
在客来客栈名为翠竹轩的独立小院中,住着一行从大秦而来的商队虽然如今大庆朝与大秦交战,但是双方之间的贸易往来倒是没有停止,只是受到少许影响罢了。
说来两国征战导火索不过就是黄河水患,黄河流域极广但受灾最严重的区域却正是大庆朝。正是趁着这个机会,大秦才会出兵攻打大庆朝只不过这场战争到了此时已经成为双方政治斗争的缩影了。
这场战争早已经成为宴君贤和大秦太子政治交换的核心了双方虽然依旧对立军队虽然还在打仗但最上首的双方决策者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打算。
这一夜子时,玄渊带着能完全信任的暗卫悄无声息的出宫来到了东城客来客栈翠竹轩租赁这座独立院落的大秦商队正是大秦太子一行人,他倒也算得胆大妄为竟是剑走偏锋选择了来大庆腹地与宴君贤交易。
玄渊此行来见大秦太子就是为了跟他商议接下来的交易玄渊自然不会再为了对付沈家而和大秦勾结但是他也得把此事处理干净才好,而且他还打算借这个交易,坑大秦一把呢。
“见过陛下。”翠竹轩书房中,大秦太子已经等候于此,见到玄渊带着人进来,他拱了拱手见礼道。
大秦太子如今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普通,眼神略微阴沉冷厉,在见到玄渊打过招呼后,眉头不由轻轻一皱,总觉得大庆朝皇帝身上的威严与高深莫测,比之上次见面之时深重了不知多少。
在两国开仗之前,邦交还算不错,作为大秦太子他也是曾经入大庆朝作为使臣的,也正是上一次的见面为他们此次交易奠定了基础。
玄渊微眯眼眸,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许久不见,太子别来无恙。”
两人笑眯眯的你来我往的“友好”寒暄试探了片刻后,双方终于落座在书桌两侧,相对而坐,开始就双方的交易开始商谈细节,当然了,这其中大秦太子是真以为能借这份交易压制朝中那些不安分的皇弟。
他却不知道,他合作的对象已经悄然改变了,而原本说好了的交易也并不打算继续下去。
“陛下心意未改吧,陛下视沈家军为眼中刺,是否依旧愿意与我们合作将沈家军的存在抹去呢?”大秦太子五官普通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阴戾的笑容问道。
玄渊眼神一闪,垂眸笑了一声:“自然是心意未改的,那么”他看向大秦太子,唇角笑意加深,“合作愉快?”
漆黑深夜里,除了几条不夜城一般的花街,整个大庆朝皇都已经安静了下来,在清冷的夜色中沉睡着,恬静而温柔,原本繁华热闹的城池在夜色中显出别样的风景来。
在玄渊回宫的途中,0617开口问道:“宿主,你对那个大秦太子做了什么事情啊?”它怎么都不觉得,宿主是不搞事的人呢,肯定有问题。
玄渊薄唇轻勾,眸光深沉得不可测度,他轻描淡写的笑道:“也没做什么什么事情,不过就是让那个太子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会和他合作罢了。”
“之后我会把沈家军的行军布阵图偷偷传递给大秦,让亲自领兵的大秦太子能大败沈家军,投桃报李,他也会将大秦的边关图奉上,在他离开边境由皇弟领兵时让我大庆朝大败大秦。”
玄渊唇角的笑意越发冷冽冰冷,两国交战,竟是只成全了他们二人的私心与争斗,而在大战中死去的将士们,因这场大战而流离失所沦为难民的百姓,却没有一方在意。
这就是上位者,这就是帝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玄渊真心觉得无比失望。即使当年他修为冠绝整个修真界,一人一剑压制得整个修真界都要低头,可玄渊也从没有大肆无谓的杀戮过。
“可是宿主你不会这么做,你是在骗他啊!”0617惊叹一声,然后恶狠狠的说道,“就是要骗他,他们太坏了,要好好教训!宿主,我们干脆一起努力灭了大秦吧!”
玄渊心中的叹息和难言的情绪顿时散去,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笑容来,微带调侃的说道:“我们?0617,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哪里帮得上我的忙啊,可别逞强了。”
“乖乖的安静不聒噪,你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想得太多。幻想太多不好。”
0617:“讲真我要生气了,你即将失去本宝宝了,本宝宝对你没有宠爱了。”
回宫后距离上朝的时间也不远了,玄渊随便眯了会,略略休息了片刻就起身前去皇极殿上朝,好在早朝上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反倒是因为沈家党羽最近低调行事而安静不少,让玄渊安安生生过了早朝。
下朝后玄渊便回了大明宫寝殿,原主身体素质有些差,一夜未睡身体已经扛不住了,玄渊不得不好好休息一番,回寝宫沐浴净身后就酣睡过去,沉浸在甜美梦乡中恢复精神。
盖得严实的帷幕后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在沉睡着,大太监脚步极轻的走进来,深深躬身低声轻唤了一声:“陛下?”
玄渊本就浅眠,几乎是在大太监靠近时神识就已经发现他了,当下便睁开眼睛,轻声嗯了一声,声音稍稍沙哑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午时了,陛下是否起来用膳?”大太监轻声细语的询问,声音略微尖细,语调却十分柔和恭谨。
玄渊眨了眨眼睛,将睡意和困倦眨去,他半坐起身,素白蜀锦的里衣稍稍敞开,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露出白皙消瘦的胸膛来,墨黑的发披散在胸前,鸦羽般的黑与玉石一般的白相映,显出一份瑰丽绮丽的风景。
白皙修长的手探出床帘,玄渊探出身体来,动作散漫的坐在床沿。掀了掀眼皮,玄渊抬手掩唇打了个呵欠。而早有两个宫女轻手轻脚的上前来,将床帘拉起别在床边的金钩子上。
挥退要上前来为他更衣的宫女,玄渊自己拿起一套新做好的帝皇常服穿上:“奏折都整理好放去御书房了?”
“是,陛下,已经整理清楚了。”大太监轻声应了,双手捧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羊脂玉佩上前来,弯腰动作小心的为玄渊将玉佩系在腰间,然后压住他的衣摆。
玄渊嗯了声,理了理袖口就出了寝宫去用午膳,一边走跟在他身后的大太监一边说道:“陛下,之前太医来禀,说是柔嫔娘娘脸上的伤治不好了,怕是要留下疤痕。”
听得此言,玄渊又是轻轻一皱眉,只道:“让太医尽力诊治吧,虽说还是将柔嫔与宴君贤关在偏殿,但无需太为难她。跟她说清楚,这传承帝位的孩子的生母会是她,而只要李家不惹事,荣华富贵我也不会吝啬。”
他并非补偿李茗雪,只是确实在此事上,是他给了沈霄月自由进出大明宫偏殿探望宴君贤的资格,才让她有机会毁了李茗雪的脸,这一点上,是他行事不当。
等玄渊用过膳后,极有眼色的大太监顿时上前弯腰道:“陛下的意思奴才已经传给柔嫔娘娘了,娘娘说,必定会替陛下好生看护好那人,只请陛下对李家多多照拂。”
李茗雪是个聪明人,就算她容貌不曾被毁,境地也不会比现在好。毕竟宴君贤已经被玄渊囚禁,失了帝位,而且已经看出她的真面目,对她没有宠爱了。
如今失了容貌,却换回了玄渊的补偿,只要她自己肚子争气,下一任帝王的生母一定会是她,而且玄渊还会照拂李家,她父亲没什么才华,能力有限最多当个不大不小的官。
可是她弟弟却极为聪颖好学,若是有帝王的照拂,无需他太多关照,只要给个机会她弟弟就会成长起来,到时候李家自有一片未来。
她当初进宫,不正是想通过讨帝王的欢心为李家搏一搏未来么,如今虽然有些偏离轨道,但是不正符合她所求吗?就算失了容貌,一生要和宴君贤这个失败者绑在一起,她也觉得值得!
玄渊了然的点了点头,歪头想了想后说道:“李茗雪不是有个弟弟么?让顾文清去教导他吧。”如果她那个弟弟真的有才,有顾文清带着,他也愿意将其收为心腹,好好培养。
这种事情自然用不着玄渊多费心,吩咐下去自有人处理,玄渊正要去御书房,突然一只羽毛蓬松巴掌大小的小鸟从镂空的花窗中钻了进来,扑腾着小翅膀飞到了玄渊身旁,然后落在了他肩膀上,亲昵转着头在玄渊脸上蹭了蹭。
“嗯?”原本唇角含笑接受毛茸茸小鸟蹭蹭的玄渊突然蹙起了眉心,墨黑深邃的眼眸中突的略过一抹幽光,无比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