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歌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怒火,眼中溢满了心疼他一手揽着自家一百年也不掉一回眼泪的妹妹一边声音低缓语气温柔的安慰着:“没事啊,别哭我们家妹妹怎么会做错事?错的都是别人,跟我们小月没关系。”
沈霄月被沈天歌这样护短的话惹得心中的委屈更甚,可她摇了摇头神情晦暗语气低沉:“二哥不要安慰我了,这次确实是我做错了我……都是活该。”
沈天歌长眉倒竖起来,低头给沈霄月擦了擦眼泪后才说道:“小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尽数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沈霄月张了张口想启唇说出宴君贤被人悄无声息的取代了身份的事情可是一如既往的每当她试图尝试开口就发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阻止她,不允许她开口。
心中对那取代了宴君贤身份的神秘人越发敬畏沈霄月抿了抿唇方才开口说道:“之前边境备战时,又有人在朝堂上请旨运送粮草到边境。”
“可是二哥你也知道陛下早已经下令先遣粮草而黄河水患后续也需要大量粮草赈济灾民哪里还腾得出粮草来?这件事情彻底恼了陛下他已经不打算再对沈家容情了。”
在沈天歌皱眉之中,沈霄月苦笑:“月满则亏,我也没想过这些年父亲竟然纠结了这么多党羽,这是陛下的天下与朝堂,父亲如此作为岂有为臣之道?便是自负功高,也不该挑衅陛下威严!”
“念着当初的情谊,陛下已经对沈家多番容情,可是这一次……”沈霄月微微摇头,然后睁着一双泛红的美目专注认真的看向沈天歌,“二哥,你老实跟我说,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沈天歌眉头紧皱:“父亲能做什么?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们纠结的,而是主动投靠我们的,人家好言好语的上门来,未免总不能赶出去吧?而且这些人,确实有点用。”
沈霄月眉头越发皱紧:“二哥,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不管那些听从你们的人是你们主动纠结的,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你们如此所为就是纠结党羽!莫非父亲心中真以为,有从龙之功,就可做这朝堂之上的权臣?”
“沈霄月!”沈天歌寒目冷然,大喝一声,“你这是在怀疑父亲吗?”
沈霄月寸步不让,明媚容貌上满是倔强:“我不是怀疑,我几乎可以肯定了!沈家是要谋逆还是要做权臣?你们真要害沈家满门覆灭才罢休?”
如果不是宴君贤被替代,这次与大秦的战争,沈家很可能就要满门覆灭了!可就算是这个取代了宴君贤的人,也同样容不了沈家,这只能说明沈家所为却有逾越之处。
沈天歌身上的气势降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神情挫败:“好了,小月,未免别针锋相对了。”他长长舒了口气,垂眸道,“你传来的信父亲看过后,我们才惊觉这些年我们被捧得太高,忘了本分。”
“父亲已经说过,等到这次与大秦的仗打完,就会辞官退隐,不再掺和朝堂之事了,想来到时候,那些攀附上来的人见无利可图,自会离开的。”
沈天歌神情阴郁却又略带庆幸,这些年他们沈家确实被捧得太高了,沈家权势在握,沈霄月又是元贵妃,可谓是权倾朝野,可他们忘了,这种威势在帝王看来是不可容忍的。
现在也只能庆幸,幸好陛下还念着几分当初沈家助他登位的情谊,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先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改正。
攀附沈家的人要慢慢清除抛开,这件事情沈家已经着手在做,而等大战结束后沈瑜辞官,想来陛下也会看到他们的悔过之心,会留下几分颜面给沈家。
沈天歌抹了把脸,不想将沈家这些糟心事与妹妹多说,她在后宫中煎熬已经是极受委屈了,何必再让她操心此事。
所以沈天歌没有再提此事,反正微微皱眉带着担忧的问道:“好啦,你别在担心家里的事情了,天塌了有我们扛着呢!说说,你怎么这么憔悴,在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被褫夺了凤印还被禁足了?陛下迁怒你了?”
抿了抿唇,沈霄月五官明媚、神情却憔悴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挫败和懊悔来:“也不能算是迁怒,确实是我做错了事情。凤印是因为沈家的事,陛下才将其交给惠太妃掌管的,可是禁足……确实是我做错了。”
沈天歌此时已经明了过来,褫夺凤印和禁足并不是同时发生的,也就是说,陛下虽然恼了沈家,带最开始也只是褫夺了凤印让惠太妃掌管,已经是给沈霄月留了脸面和情分了。
想了想,沈天歌想着自家妹子那倔强的脾气,不由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啧了一声:“妹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给二哥说说。”
沈霄月垂着头,吭吭哧哧半晌才道:“我一时冲动毁了柔嫔的脸,她应该伤得……挺重的。”
沈天歌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柔嫔是谁,估计是后宫中哪个不受宠的妃嫔吧,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盯着这种后宫之事,所以歪了歪头问:“她得罪你了?”
话说这可有点狠啊,下手毁人容貌,他家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是沈天歌瞧不起自家小妹,实在是沈霄月从没干过这种事情。
她虽然从小就跟着他们学武,但很少动用自己的武艺,而且性子虽然张扬大方,但是却不缺善良贴心,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家妹妹发疯毁人容貌的场景。
沈霄月低下头,鸦羽般的睫羽轻轻颤动着,她低声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句:“宴君贤喜欢柔嫔,他不喜欢我。我、我当时很生气,也很愤怒,我是去找宴君贤理论的,我不是想对柔嫔出手的。”
她抬起头,无力苍白的对沈天歌笑了笑,泪盈于睫:“那是个意外,我很生气,拿了二哥送我的鞭子胡乱挥舞,本来是冲着宴君贤去的,但被人挡住了,鞭尖就不小心扫到了柔嫔的脸……”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女孩子,我知道脸被毁了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我、我想去找她道歉,想要送药给她,可是陛下禁了我的足,不许我再去找柔嫔了。”
说着说着,沈霄月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再也忍不住,又流淌了下来,她自小是不喜欢哭的,总觉得哭是弱者才会去做的事情,但她此时心中是真的懊悔,真的无法忍耐痛苦。
沈天歌的眉心皱了起来,作为沈霄月的兄长,他自然是站在自家妹妹这边的,可是他再怎么生气陛下心仪柔嫔却不喜欢沈霄月、再怎么心疼妹妹为情所困,也无法昧着良心说一句妹妹没有错。
柔嫔也许并非无辜,但是不管如何,沈霄月就算心酸憎恨,也不该对柔嫔下手,甚至毁了人家容貌。她这样做,和后宅中互相倾轧的妇人有什么区别呢?
可再怎么觉得沈霄月这件事情做得不对,沈天歌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去责怪沈霄月,只能皱了皱眉叹道:“你啊,你也太冲动了,禁足一点儿也不委屈,确实是你活该。”
沈天歌私以为,陛下还是留了情面的,只是禁足,没有降位份,也没有什么惩罚,已经算是容情了,他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
“你已经进宫了,就是心里难受,也莫要像小孩子那样肆意妄为了。”沈天歌心疼的摸了摸自己自己妹妹的脸颊,无奈至极的叹了口气。
进宫,哪里还能过得像闺阁之中那般爽快呢?若非当初妹妹执意要进宫,他们哪里舍得将如珠如玉呵护的妹妹进宫受这样的苦楚?她该嫁个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一生过得顺遂才是。
沈霄月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陛下允诺了她能出宫再嫁的事情,只与沈天歌又就沈家的事情商谈了几句,告诫他们尽快收敛,然后兄妹俩便依依不舍的告别。
这里毕竟是皇宫,沈天歌贸然进宫来已经是冒着大不韪的危险了,此时他们沈家既然决定韬光养晦、决定收敛摒除党羽,就不要在这种关头再做出什么让帝王忌惮不喜的事情来。
沈天歌最后又安慰了沈霄月几句,将这次进宫来所带的银票全留给了沈霄月,然后才猫着身子翻窗出去,准备翻墙离开栖凤阁,再偷溜出宫。
沈天歌交友众多,御林军将领中也有不少朋友,也正是因此,他才得以混入宫中。
不过显然沈天歌并非一直都是一帆风顺,在他出了栖凤阁没多久,准备混入巡逻的队伍中时,就发现周围还是有人悄无声息的包围过来,似乎要将他围住。
沈天歌微微蹙眉,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错觉,包围他的人渐渐显露了痕迹,将他牢牢困在其中,不得离开。片刻后,一身着银色盔甲的青年将军排众走了进来,朝着沈天歌说道:“沈二公子,陛下有请。”
这青年将军正是沈天歌的朋友之一,也是帮助他入宫的人,沈天歌眼中瞳孔一缩,心中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