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百八十三章 京城去不得(1 / 1)韦拾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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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千户并不是个杨志式的人物,体恤下属,知道他人的武功修为不如自己,自己能扛得住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吩咐到:“通知下去,可以找阴凉的地方歇息片刻,轮流喝水吃干粮,或者方便,但是必须有人保持警戒,看着人犯以及货物。”

那传讯的锦衣卫应了一声,立即调转马头,向着队伍后面而去,将左千户的命令传递给其他人。

左千户对左右说到:“先休息。”然后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到路边去了,为其余人亲自做了表率。其余锦衣卫才下马休息,拿出炒熟的黄豆和水之类的喂马。

这探路的第一批人最为危险,全程需要绷紧神经,提防陷阱埋伏,也就是趟雷的,最应该得到休息。

等到第二批押解傅天仇的人马过来,与这第一批人汇合之后,他们才开始休整。

左千户从马鞍上解下水袋,走到囚车旁,递到被挂起来的囚犯手中:“傅大人,喝点水吧!”

“下官皇命在身,虽然平时敬重您的为人操守,但是皇命难为,能做的便是在这路上护你周全,再有三五日的路程,便能回到京城了,倒是皇上如何处置您,就不是我等能所左右的事情了。”

左千户这番话半是真心,半是客套,他这锦衣卫千户虽然够分量,但是比起礼部尚书却远远不够格。

而且朝堂当中,自有以文驭武的传统,文官见武自动大两级,如果不是傅天仇成为了阶下囚,他左千户还不一定能和这位朝廷大员说上这么多的话。

并且,左千户知道自己心思耿直,玩心眼是玩不过那群文官的,人家一句话里能给你挖十个坑,与他们打交道切忌交浅言深。

傅天仇接过水囊,先往嘴里灌了一些水,让自己自己干裂的嘴唇得到些滋润,因为干渴,他的嘴都发苦了,然后向着头上浇了一些,让自己在烈日曝晒下昏昏沉沉的头脑冷静了一下,左千户的水基本上就是救了他的命。

至于左千户说了什么,傅天仇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就像左千户自称的那样,他这种小人物,位卑言轻,是无法决策自己的命运的,那何必再废心思。

歇息片刻,避开了正午烈阳,押解的队伍才正式上路。

等到天色将晚,队伍遇到了城镇并没有进入,而是直接绕开,趁着夜色赶路。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靠近京城,危险程度就越高,因为无论不想看到傅天仇死,或者不想让他活的人,都会在这最后一段路上下手。

为了避免他人注意,赶路的时候他们甚至是借着月光,连火把和灯笼都没有点起。

“大人,晚上赶路恐有危险。”有锦衣卫对左千户进言到:“而且白天赶路,兄弟们都累了,人困马乏,唯恐”

左千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小声地说到:“只是陛下撤除了驿站,投宿之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

那锦衣卫思索一二,说到:“千户大人,我记得前方有一個义庄,名为正气山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过夜。”

“好,通知下去,抓紧时间赶路,到了正气山庄就可以休息了。”左千户点了点头说到:“但是最后的这一段路程,也不要放松警惕,正气山庄在我们的必经之路,贼人也一定知道,小心为上。”

“还有,派出四位好手对傅大人严加看守,如果接下来无事发生就罢了,有人劫囚车的话,尽力阻止他们,如果力有未逮的话就在乱臣贼子得手之前把傅大人给杀了如果是有人想要杀死傅大人的话,在战死之前,不准贼人靠近囚车半步。”

得了命令,队伍加快了速度,向着正气山庄的方向赶去。

等到了正气山庄外的树林的时候,左千户忽然长刀出鞘,高喝一声:“停!此地有贼人埋伏,大家小心戒备!”

锦衣卫们纷纷拔刀,行进的队伍改变阵型,变成了迎战的军阵,还有弓手从背上解下长弓,虽然看不到敌人在哪里,却依然搭弓引箭,只等左千户一声令下,就向着目标方向簇射而去。

这让暗中埋伏的傅氏姐妹一行人和知秋一叶大呼可惜,这左千户果然名不虚传,朝廷选他负责傅天仇的押运工作果然是最好的选择,只需要前进一小段的距离,锦衣卫便会踏入他们设下的陷阱,但是左千户偏偏在那一步之远的地方发现了不对,让他们忙活了半天的功夫白费了。

“既然如此,那就我来吧,让我用定身术定住他们,既免了刀兵防止有人伤亡,也可以快速地解决敌人。”知秋一叶自告奋勇,要出手帮忙。

但是傅月池却拉住了他:“那位出来了!”

知秋一叶闻言看去,却发现岳斯从正气山庄中走出,大摇大摆地走向锦衣卫的队伍。

看到书生打扮的岳斯,左千户发现一时瞧不出这个人的深浅,抬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却严辞喝问到:“阁下是什么人?”

岳斯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到:“我是来找东西的,我的刀在你们手中,我是特意来要的感谢你们替我把刀找回来,并送到我的手里,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可以提一个不太过份的要求。”

“刀?”一听岳斯这话,左千户便明白面前这个人是冲着自己押运的魔刀来的。

只是,不等左千户发难,只见岳斯背后升起一道圆月不,并不是圆月,而是一面银镜。

银镜光洁,映照着月光,仿佛是又有一颗月亮升起。

被那镜光一照,锦衣卫一众人忽然觉得思维停滞,动也不能动,僵立在原地,竟是中了定身法。

“就知道和你们说不到一起去,还得靠这种方法。”

岳斯施施然地走到锦衣卫的队伍当中,瞥了那傅天仇一眼,然后掠过了他,走到载有铁盒的马车旁,单手一招,铁盒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符咒、封铅都不管用,岳斯掀开了铁盒,从中拿出了阿弥陀佛禅刀。

“好重的杀孽啊,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因为你,造成了多少的杀孽啊!”

拔刀出鞘,岳斯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着从他手中离开多时的禅刀,这刀每斩杀一人,其威能便会增强一分,原本在岳斯手中不过杀了几个劫道的强人,除了本身的神兵利刃属性之外,不过是勾动人的贪嗔痴恨的能力,如今这把刀之下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生灵了,哪怕只是所处,便能引动无数人的“业障”,以这把刀来个“现世报”。

刀身刀鞘的装具都因为无数的“业障”变得更加详细丰富。

例如刀身一侧,原本的嗔怒明王形象变得更加立体且复杂,一面四臂,盘坐于莲台石座之上,左手持索,右手持剑,眉头攒起,牙关紧咬,身上有无明业火为衫。

另一边,清风月池两姐妹见岳斯得手,也冲了出来,不必什么陷阱伏击,高人一出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眼中带泪地冲到囚车前,把傅天仇从囚车上解下来。

只是傅天仇同样也在岳斯银镜之光的范围内,同样被镜光定住,不过有个本领高强的知秋一叶在。

“不是定身术至少不是我学习的定身术。”知秋一叶检查了一下傅天仇的情况,给出了自己的判断:“是阴气入体,干扰了魂魄的运转也就是中邪了,就相当于是被冻住了,只需要一道符咒就可以了!帮我把傅大人的嘴掰开!”

这种事情是当女儿的做起来比较好,傅清风对自己老爹抱歉一声,然后强行撬开了傅天仇的嘴。

知秋一叶拿出一张符咒,用法力点燃之后,带着火地塞进傅天仇的嘴里:“驱鬼逐魔令!”

法力激荡,傅天仇咳嗽了几声,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清风月池”看到自己的两位女儿,还有一干家丁下属,傅天仇感慨万千。

而清风月池两姐妹见到自己老爹憔悴的模样,还有手腕上被镣铐磨出的伤痕,很明显一路上受尽了折磨,不禁眼中带泪跪倒在傅天仇的面前:“女儿无能,让父亲大人受苦了!”

那些家丁有样学样,纷纷跪倒:“属下无能,让大人一路上受尽折磨!”

傅清风的眼睛忽然转向了骑在高头大马上,保持着挥刀姿势的左千户,拔出剑来上前而去:“你这奸贼,就是你害得我爹爹变成这幅模样,纳命来!”

旁边的知秋一叶是个明白人,并且还从岳斯这边得到了内幕消息,知道了傅天仇被陷害的真相,与这左千户无关,当即用朱砂在手中画符,使了一个定身法定住了傅清风,不让她夺走无辜人的性命。

外面这么热闹,宁采臣肯定是睡不着,探头探脑地出来看,见到傅清风这种表现,低声自言自语地说到:“果然,兄台说的没错,这能在朝中当大官的没一个好人,虽然女儿打着忠孝的旗号行事,却是依然迁怒于无辜”

但左千户却浑身一抖,竟是靠着意志挣脱了魂魄上的束缚,从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看着面前哭哭啼啼跪倒一片的众人,手中长刀一挥,说到:“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竟敢袭击朝廷押解钦犯的囚车,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视同谋反!”

“我爹本来就是被你们这些奸臣所冤枉,背上了十恶不赦的罪名,谋反就在被网罗的罪名里面,我们都是被株连的人,现在再背上谋反的罪又怎样!”

傅月池拔剑,冲着左千户倔强地说到。

左千户不理傅月池,因为对方说的有道理,无论是不是被冤枉的,傅天仇身上的罪名反正已经是被朝廷给定下了,他的女儿家丁必然是被株连的,现在劫囚车只是把这份罪名给坐实了而已。

并且比起坐以待毙,她们这样做反而挣得了一线生机。

见自己辩驳不过傅月池,左千户反而对傅天仇说到:“傅大人,你要想想清楚,作为朝廷大员,礼部尚书,朝廷要治你的罪,还需要皇上那里走上一道,你随我上京,还有洗脱冤屈的机会,现在畏罪潜逃,反而是把罪名坐实!”

傅天仇一副忠肝义胆的表情:“左千户,陛下身边有小人啊,被奸臣蒙蔽不知民间疾苦这件事与我女儿们和属下无关,你带我进京,面见陛下陈明厉害。”

“京城去不得,去不得!”知秋一叶一听这话,连连摆手劝阻到。

京城那边可是有一只大妖怪国师等着化龙呢,傅天仇是眼中钉肉中刺,除掉他还来不及,怎么允许他去面见皇帝,对方无论权势还是力量,都要在这么一群人之上。

隐姓埋名逃出生天为好,进京,就是死路一条。

傅月池不知道知秋一叶话里隐藏的意思,认为他只不过是在普通的劝阻:“爹,您也知道朝中皆是奸佞,进京之后哪能见到皇帝!”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人,真的有意思,我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看了一通戏、腰上别着阿弥陀佛禅刀的岳斯走了过来,对着一群人发出嘲讽的笑声。

“是你!”左千户手中钢刀攒紧,对岳斯怒目而视。

事情稀里糊涂地发展到这一步,起因便是在这个书生模样的人身上,自己被傅氏父女吸引了注意力,差点把他这一茬给忘了。

对方掌握有神通法术不提,目的却是那把为祸一方的江湖魔刀,这把刀现在就在对方腰上挂着。

但是左千户却并未从岳斯身上感受到此前持刀人的那种气息,反而是中正平和,带着一股出尘的味道,好似神仙中人。

曾经把握过魔刀的左千户知道,要在握着这把刀的时候保持自我,需要多么强的意志和毅力。

“你笑什么!”傅月池对岳斯说到,因为岳斯不断地在笑,一直没听过。

“我笑你们真不愧是忠臣啊!”岳斯摇头晃脑地说到:“朝廷败坏,不是昏君无道,而是皇帝身边出了奸佞小人,当皇帝的不过是被蒙蔽了而已,铲除了奸贼,朝廷就会变得吏治清明,世道也会转好,皇帝一点责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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