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华拉着梅儿跑到村头的时候,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因为她早早的就打过招呼了,不然人家才不会等她俩呢。
周美华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吆,真的是不好意思啊,这孩子住的远,我俩是紧赶慢赶的还是来晚了。”
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来,梅儿感觉刺的她耳朵很难受。
“哼,是啥人嘛,一点也不自觉,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等你俩,好大的架子,是不是要把我们都冻死啊!”
梅儿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人长的黑黝黝的很壮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非洲人似的,她比别人格外黑。
脸上的表情很不友好,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这个女人梅儿在原主的记忆中,她是二流子的婆娘,外号大广播,说话嗓门大,声音尖,性格很泼辣而且还刁钻。
周美华眼睛白了一眼大广播道:“俺和梅儿就是来晚了,也轮不到你来胡咧咧,你不会说话,没有人拿着你当哑巴。”
其实,媚儿和周美华来的刚刚好,也没有晚,说话的时候就是含蓄了一下,没有想到,大广播还真的拿着这个话题说了周美华不喜欢听的话。
大广播憋着一肚子气,因为昨天晚上,她与男人为了今天赶集的事,吵了一架,正满心的不痛快,要都看着周美华和媚儿不顺眼了,不巧她俩就撞到了她的枪口上了。
赶车的人是二流子,听着女人的吵吵声,他头都大了,回头劝说,“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都少说两句,一个村子的,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该走了。”
说着使劲的在空中甩了一下长长的鞭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大喊一声,“驾!”
牛车在顶着寒冷在慢慢的前行,车上的人仍然在嚷嚷,叽叽喳喳的不消停。
二流子其实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如果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是个不好的人。
其实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个人孤苦无依,都是受苦人,二流子已经是年过六十了,个子不高,身体瘦弱,身上穿的虽然很旧,但是洗的却很干净。
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车厢里争论不休的婆娘人,微微的笑了笑道:“哎,现在也不是农忙季节,现在没事赶集吗,去的早晚都是那么回事,不要再吵了。”
二流子的话,说的确实到位,很接地气,梅儿对二流子的印象还不错,这应该是个不错的老头。
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倒也感觉不到冷,牛车在平坦的土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虽然刚才还在吵架,但是为了取暖,还是你挨着我,我挤着你。
有一个梅儿不太熟悉的女人说道:“大广播,你赶集要买啥好东西,俺俩一起去供销社吧!”
那个年代如果想买东西,大多数都去供销社,如果是卖东西,那就要去收购站和合作社,外面基本都没有单独的买卖。
其实这几年也不想前几年那么紧张了,社员们私底下那些东西买点,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在意了。
如果要放在以前,抓住了可就玩了,肯定要给扣一个的帽子。
大广播没有回答别人的问话,趁别人不注意时,用手轻轻的推了推那个问她话的女人,对她努了努嘴。
因为车上有队长的婆娘,意思是说话要注意,梅儿早都看懂了她的意思,假装没有看到,她俩的小动作。
大广播的名字叫安慰,她虽然性格刁钻刻薄,但是却很细心,都是前几年那场风波给闹得,所以她办事特别的谨慎。
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胆子可能平时就是个怕事的主,见大广播没有吭声,她看了一眼队长的婆娘,低下头,再不敢吱声,因为她的篮子里有自己踩的蘑菇,不想给自己找事。
她们的眼神和小动作怎么能瞒得过队长的婆娘,她假装没有看到,脸上带着微笑说道:“俺说啊!这个年头,咱们除了过年还真的就没有见过钱,按说呢。,就算是过年咱们也要节省,不能吃了一顿年夜饭,剩下的日子就要挨饿,一家老小都要吃饭呢!”
其实所有的人都心里清楚,这年头,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用东西去换点柴米油盐也是正常的,就是弄点山货拿来卖,换点钱,也没有啥,说不定那一天风向一变,主动的号召所有人上山采摘呢。队长的婆娘可比队长的脑袋瓜好用,颇有大将的风范和豪爽,心中比男人还要开阔,办事干净利索。
“对啊!就是这么个事,咱能不能看着满山的东西,在饿死人,还用的就用,老人不是用说吗,靠山吃山。”
周美华听着队长婆娘的话,不住的点头道:“嗯,还是队长婆娘有眼光,人家就是比有些人的眼光不一样,有见识,有思想。”
周美华的话一出口,车上七嘴八舌的又开始热闹了,都对队长婆娘的话很认可。
大广播眼睛白了白,撇撇嘴,这次她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梅儿也咧着小嘴笑了。
大广播与张小宝拐弯抹角的还有些亲戚关系,队长处处压着他一头,大广播不赞同队长的婆娘,与张小宝也有关系。
她一心都想着张小宝能够成为村子里的一把手,自己也能够得到点实惠,所以对对长家的从心里就有敌对情绪。
梅儿看了眼周美华,心里想着同样的问题,两个人的眼神一交汇,就明白了拆的彼此的心思。梅儿微微的笑了笑,冲着队长家的婆娘道:“阿姨,你好,咱村过年是不是也要杀猪分肉了是吧!”
队长的婆娘见梅儿今天主动的和她说话,很高兴,因为这个小丫头从来都不与别人打招呼,她随即微微的笑了笑道:“是啊!猪肉多多少少每家每户都有,过年了吗。”
队长家的刚说完,大广播就不高兴了,转头对着梅儿道:“吆喝,心眼到不少,还想着杀猪分肉呢,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个啥成分。”
梅儿听了她的话,丝毫没有给她留面子反问道:“我的户口就落在村子里,只要有公分,参加劳动,人人都有权利,分粮食,分肉,分菜,你又不是队里的领导,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老几?”
大广播一听梅儿说的话,被一个小丫头说成这样,她感觉自己很没有面子,但是这丫头刚说的句句在理,自己还没有反驳她的余地。
车上的人瞬间都对梅儿刮目相看,但大多数的人都是看热闹,队长家的知道,这个小丫头与以前不一样了。
梅儿轻轻的咳嗦了一声,用手指着拉车的老黄牛道:“也不一点老牛知不知道,那次牛棚着火,可是我冒着被大火烧死的危险,把他们救出来的,我当时就是为了集体财产,差点丢了性命,我为集体做了这么大的贡献,难道过年一点肉都不给我吗?”
队长家的一听心里一阵风惊愕,她没有想到,那个平时不声不坑的小丫头,经历过了生死之后,现在说出来的话居然这番的硬气,她在心里暗暗的点点头,自己回去还真的要把那件事,好好的与当家的商量一下,看来这孩子也不是好糊弄的,关键是人家真的抢救了队里的财产。
再说了这里面的风向不一样了,说不定人家在这里也不会待一辈子,毕竟是多一个仇人多堵墙,坏人谁都不想当。
大广播眼神恶狠狠的瞪着梅儿,心里想,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反了天了,现在变得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的,她自知说不过梅儿,但是她已经是当众出丑了,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这笔账她暗暗的记在心里了。
梅儿自然是看到了大广播那股凶神恶煞的表情,她只是嘴角勾了勾,没有理会她。
牛车到了镇子上,因为到了年关了,集市上已经人头攒动很热闹了。
梅儿扶着周美华下车,与其他人打了招呼,并都约定好时间在这里碰面,两个人先行离开。
大广播对着两个离开的背影,狠狠的剜了一眼,扭动着肥实的水桶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