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利一连打了十多通电话才完事,回来和我说现在天有点晚了,加上这段路不好走,估计他们给十一、二点才到。
我双手往后脑勺一放,靠着座椅,说:“那等的吧,等人来了再说。”
丁诗琦把嘴凑到我耳边,悄悄的问我:“你卖什么关子呢?”,她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到我耳朵里痒痒的。
我伸出右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是我想卖关子,关键我是怕张胜利知道了这事会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万一他大声小嚷的去找他那些亲戚算账。到时候别说解决这事了。按我看到的那些,估计人家会直接动手把他给弄死。
这穷乡僻壤的,弄死找个地直接埋了谁也不知道,等到张胜利一家子都死了,那还不是随便人家怎么分了。
时间什么时候过的最快?我个人觉的是打游戏,那什么时候时间过的最慢?那我想一定是等人。我那手机拍个照都给卡五分钟,所以我直接朝丁诗琦借来她的手机,随便找了个她玩的游戏开始耍了起来。
我和丁诗琦正苦思冥想怎么攻略这关的男主呢,张胜利扭身拍了拍我的腿开口道:“小兄弟,人快到了。”
我退出游戏一看,果然都已经十一点二十多了。当即把手机递给丁诗琦并老气横秋的教育她:
“辣鸡游戏,毁我青春。我大好时光竟然浪费在怎么追一个虚拟男身上,你以后也不准玩了。”
丁诗琦气得直咬牙,我又嘿嘿坏笑着说:“你可以攻略我啊,我那么好追。”
“滚边儿旯去,就你还用追?”
丁诗琦白了我一眼,在我眼皮子底下又点开那个游戏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我思索了一下,板起脸严肃地和张胜利说道:“张老板,人快到了我也就先跟你透个底。这事,几乎可以确定是你这些亲戚做的。”
因为我不确定梦到的那些是否真的是事实,所以我才想了下措辞。
张胜利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双手更用力的摁压着脑袋两侧,语气颤抖着说道:“小兄弟...嘶...你这话是怎么个说法?”
我问他:“张老板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过去有三个行当不能得罪吧?”
张胜利轻点了下头道:“是木匠、接生的和挖坟的吧?但我这些亲戚里没干这些的人啊?”
我瞟了张胜利一眼问道:“没干不代表不懂,你知道什么叫绝户钉吗?”
“那不知道,还请小兄弟明说。”张胜利摆了下手说道。
我对他说:“绝户是什么意思不用我给你解释了吧?绝户钉也是早年木匠报复欺负他的人的一种手段,将一颗钉子钉进欺负他那家的某一处,用不了几年。被钉的人家就会灭门绝户,家破人亡。”
丁诗琦突然插嘴说了句:“你意思是他那些亲戚把这绝户钉偷偷钉在他家了?那咱不应该直接去他家吗?”,张胜利也符合着缓缓点头。
我冷哼一声:“不,他们更狠。他们把钉子钉进了张老板的父亲,张添的脑袋上。”
我故意说出张胜利他爹的名字,就是为了确定梦里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闻言,张胜利一下脸就变的毫无血色,表情扭曲的已经分不清是哭还是笑了。
我在他面前轻轻挥了挥手:“别冲动,等人到了先把他们控制住再说。”
张胜利稍稍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接通后大喊着让他们快点,挂断电话后张胜利双手掩面,把头埋在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丁诗琦我俩面面相觑,一个大我们很多岁的人在我们面前这么哭,我俩都挺懵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丁诗琦张嘴想说些什么,被我拉住了。让他这么发泄发泄,对他而言不是坏事。
张胜利打的那通电话起了作用,没几分钟就可以听到车底盘被磕的哐哐响的动静,村里的狗叫声也乱做一团,有几家已经点起了灯出来人张望着。
“小兄弟,接下来怎么做?”张胜利坐直身子抹了把脸,扭头声音嘶哑的问道。
“先把人都控制住,然后去你爹坟那吧。”把人控制住是为了免得有人通风报信,导致真凶跑掉。
张胜利应了声,下车等着他喊来的人。我拉着丁诗琦也下了车,后车照的前车带起的尘土显得有点雾蒙蒙的感觉。
轿车,金杯,面包车都有。有些人的工服都没换,应该是张胜利厂子里的员工。金杯车里的反而像是混社会的,大多都是小年轻。张胜利把几个领头的叫到一起,指着村子安排着什么。
随着领头的几声吆喝,车里的人陆陆续续全都下了车。张胜利带路,人群浩浩荡荡的跟着他,瞅着给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张胜利指着谁家,立马就有几个人开门闯进去。打骂声,女人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张胜利的三个姑姑竟然都是在他大姑家揪出来的,我真不是生魂被那老爷子勾出来了?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黄皮子和汉剑都在我身体里,想勾我的魂就给先把它俩搞定。
立的坟也跟梦里的一样,张添的墓碑歪着。但张胜利却犹豫起来了,看看他那些亲戚,又看看墓碑琢磨着什么。
“怎么不挖?”我走到张胜利身边问他。
张胜利撇了撇嘴:“儿子挖了老子坟,哭爹的笑了,鬼敲门。”
他这回答让我哭笑不得:“擦,你这都哪儿听来的,你不挖不光你爹受苦,到时候你全家都给下去陪他受苦。”
张胜利沉默了一会儿,咬着牙喊了几个人让他们挖。一个肥头大耳穿西服的硬凑上去帮着挖,干的比谁都起劲。
我指着那胖子问张胜利:“这什么人?你兄弟?”
张胜利苦笑了下道:“我厂里的副经理,人是溜须拍马了点儿,但业务干的确实不错。”
土被一锹一锹的往出扔,挖了十五厘米上下就挖到了棺材。张胜利的呼吸一下就重了起来,这情况任谁都会生气。只要雨下的大了,水肯定会渗下去把棺材给泡了。
棺材被抬出来的时候还费了点力,被底下的泥吸住平着根本抬不起来,还是又挖了一面才弄出来。
副经理扭动着身躯走到近前:“张总,开棺吗?”
张胜利慢慢点了下头,“轻点。”
得了张胜利的令,随着一声“升棺发财”棺盖被几人抬起。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已经剩下一堆枯骨的张添的脑袋上赫然被钉进一根长钉。
张胜利看的真切,突然就跟发狂了一样,从围观的一人手中抢过一把刀,扬起来就往他三舅的方向跑去。
要不是被几人拦下,我估计他非得把他三舅剁了不可。
我朝他们要了个手电,让丁诗琦给我打着。我俯在棺材边上仔仔细细看了看这钉子,钉子长约一尺,从上到下有些古怪细纹,最上面是个和一元硬币大小的圆饼刻着看不懂的文字。
我扭头朝张胜利喊道:“问问他们从哪儿弄来的这钉子。”
张胜利朝着那帮混混的领头拿下巴指了指他那些亲戚,然后走到棺材边说:“小兄弟,等会他们问出来的,这钉子能不能先拔了?”
我摇摇头:“我没碰见过这玩意儿,最好问清楚了再拔。”
张胜利亲戚的惨叫让丁诗琦表情相当的精彩,开始是微微的皱眉,后来直接拿手捂着眼睛,但我分明看到她还在从指缝偷偷的往那面瞅。
我也好奇的扭头看了看,确实是这帮混社会的狠。搁我下手,我就做不到这样。几人的逼问方式都不一样,有拔牙的、有在手上放块石头然后再猛踩的、有拿瓶子把手指塞进去掰折的,最惨的应该是他三舅,被吊起来从脑门开了个口子,脑袋因为充血,那血流的那叫一个快,光看我都觉得有点受不了。
几人惨叫咒骂着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张凤”,也就是张胜利的大姑。这下可倒好,所有人都朝着她去了,本来还在嘴硬的张凤终于开口求饶了。
从中我也悟出了个道理,对付不讲理的人,有些时候你比他还不讲理,也许就是讲理。
张凤断断续续的才把事说清楚,原来这事还给从给他们算命的那人说起。
当年他们还小,村里来了个人。挨家挨户的讨些吃食,但这村穷啊。进一家就被赶出来,再进一家还被赶出来。直到讨到了他们家,虽然他家七、口人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张逸之把他请进屋就问了:“你是那人啊?到这干什么啊?”
那人这才说他是一算命先生,云游四方多年,早就忘了自己是哪里人了。
虽然这托词显得有些假,但张逸之也没多问,把自家的窝头热了热给那算命先生垫补了下肚子。
张凤他们还是头一次碰见是算命先生的,就问他能算什么命。那人也乐呵呵的回答他们什么都能算,说着就给他们家起了一卦,说他们家迟早要富贵。
张逸之也笑呵呵的与他道谢,那算命先生反而却说是谢他的一饭之恩。两人倒也谈得来,张逸之见天色已晚便挽留那算命先生住了一宿。
张凤岁数大点,心眼比较多,趁着算命先生和家人都熟睡之际,偷摸的翻了翻算命先生的包袱,除了些衣物就几根长钉,她便偷偷拿了一根藏了起来。
第二天,算命先生便走了,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随着张凤岁数越来越大,但家里始终也没发财的迹象,她突然想起这古怪长钉,找了好些人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还别说,真让她找到个识货的人,她刚一拿出来那人就给她开价一万。她心中一喜,立马就同意了,还问那人这钉子有这么值钱么?
那人寻思着她是个乡村妇女好糊弄,便把玩着钉子告诉她这叫“绝户财钉”,如果还有便再来卖他。
但张凤心眼多啊,拿了钱后默默记住地方,一连好几天都守在他家门口,等着机会再偷出来。
偷出来的机会没让她等着,却让她等来了这钉子的用法。
那天晚上她实在困的不行准备回家,门突然开了。那人在门口左右环顾了一阵才偷偷摸摸的开车走了,张凤本想趁机进屋偷回那钉子,却想起那人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看就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权衡之下,她朝着那人走的方向奋力跑去。常年在村里下地干活,张凤的体力也不是盖的。
虽然追不上车,但这县城就横竖两条道。只要能瞅着个大概,她就有奔头。
车一路直行,速度不快。说到此处,她还挺骄傲,说当年她还能跑跑停停的跟着那车没跟丢。
那人一直开到山上的公墓才停下车,等了好一会儿才下车,从后备箱拿出铁锹上了山。
盗墓?但公墓能有什么呢?张凤压下好奇心,趴在远处一直偷偷看着那人挖坟。
她也不知趴了多久,就见那人打开一个棺材干了些什么。然后合上棺盖填土。她一直等到那人走后很久才起身。
她去那人之前挖的地方附近做了个记号,想着等明晚带上铁锹来看看他是不是藏了些什么宝贝。
第二晚,她便带着铁锹上了山,挖了起来。等她累死累活的打开棺材时,惊讶的发现那钉子就钉在死者的脑袋上。
一辆车亮着灯出现在山下,吓的她拽出钉子就跑。山下也有人大喊起来,她拼了命的跑,一直跑到天亮,回了村子进了家才瘫倒在床上。
她病了很多天,好了以后慢慢的才打听出来那坟是一个富豪的,是收他钉子那人的哥哥。
她苦思冥想了很多年,也渐渐琢磨出些味儿来,结婚后还让他老公去外面打听下这“绝户财钉”的作用。
他老公带回来的消息更一步确定了用法,确实是如她所想。
将血亲一家活生生咒死,财运便可转入下手之人那里。张胜利拒绝借钱给她后,她动心了。
她对另外那些亲戚编了个谎话,只不过是把这钉子说成是请了个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