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所有城中弟子都睁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无论在做什么,他们都立马放下来手中的东西,抬头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神色瞬间变得狂喜起来,忍不住喊出了声。
“老祖!”
“老祖他出关了!”
“老祖终于出关了,我天机楼还能再昌盛五百年!”
对于天机楼来说,天机老人这四个字代表了一个信仰,亦代表了一个时代。
并不是因为天机楼才有了天机老人,而是有了天机老人才出现了天机楼。
是天机老人,创立了天机楼这样一个宗门。
天机楼的初衷,是为了守护天道。
而天机老人,便是天道的代言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代言人是被天道所承认的,还是天机老人自封的了。
但终归,天机老人的实力摆在那里,无人敢言。
如若不是天机楼倚重的不是灵力一途,而是窥探天机,恐怕如今的宗门三首,一个也不会有。
五年前,天机老人宣布闭关,宗门三首都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老东西终于滚了。
而现在,还是出来了。
这预示着……一场风云即将再起!
“哈哈哈哈哈”那笑声还在继续,忽而拔高,可以想象笑声的主人此刻如何的眉飞色舞。
“孩儿们,还不来迎接?”
“啪!”
言少陵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沾满朱砂的笔尖滑落,宣纸上顿时多了一笔不和谐的朱色。
“楼主!”身边侍奉的女弟子惊呼了一声。
“无事。”言少陵目光淡淡,丝毫不在意,“换支笔来。”
女弟子立马递上了一根完好的新笔,然后恭恭敬敬地在一旁研磨。
“你也听见了吧?”言少陵接过,重新沾了朱砂,“师傅出关了呢。”
“听,听见了。”女弟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心翼翼道,“楼主,您要去见祖上么?”
“见?”闻言,言少陵轻轻地笑了起来,但容色却苍白沉冷,“我不必见。”
“楼主?”女弟子讶异。
言少陵不置可否,挽袖提笔书写:“他自会来。”
女弟子沉默不言,她知晓她只是个下人,不应该多问。
但是自从她开始侍奉言少陵之后,她就对这对师徒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她也是几年前才来到天机城的,还从未见过这位被奉为神明的老祖,倒是有点……
“你若耐不住,就去瞧瞧。”言少陵没看她,却也知道她心中所想,“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楼主!”女弟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属下并非……”
“好了,我不喜欢生气。”言少陵咳嗽了起来,苦笑一声,“生气对身体不好,我活不了几年了。”
见到女弟子僵到了那里,他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下去。”
“弟子谨遵楼主之命。”女弟子最终还是退下了。
仿佛根本没有被先前的那大笑声影响一样,言少陵依旧在那里慢慢地书写,一笔一划,龙飞凤舞。
寂静的书房中,能听见他轻声自语:“师傅,我还真是羡慕你,这么久了,那些信仰依旧不灭……”
下一秒,病弱的年轻人笔尖一停,倏地轻笑出声:“但愿师傅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纸上这时横着两个大字天机。
此时,在天机城外,所有弟子都跪了下去。
带着崇高的敬意,顶礼膜拜。
而在他们头顶的上方,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凌空而立。
他穿着朴素至极的灰色长袍,胡子和发都是白的,像极了飘散而来的雪花。
那双眼眸尽管已经有些浑浊,但不仅不显苍老之态,反而厉得惊人。
老人的目光仿佛一把在火中淬炼已久的剑刃,只待出鞘的那一天,必将惊动世间!
“哎呀呀,都是我的好孩子。”天机老人摸着胡子,笑眯眯道,“五年不见,大家可还好?”
此话一出,那些弟子更加激动了,向来伶俐的口齿也不禁结巴起来。
“老、老祖,我们都很好!”
“好极了,就等着老祖出关了。”
“是啊,老祖,您总算出关了。”
天机老人含笑点头,像是很满意这些弟子崇拜的目光。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捻着胡子问道:“少陵呢?”
“……”
弟子们的声音立马顿住了,寂静了好一会儿,天机楼的右护法才战战兢兢地开口了:“楼主……楼主应该还在小书房里。”
“哦,练字啊。”天机老人并不在意,“练字好,少陵心性不稳,是应该多练练。”
这句话,无人敢接。
“老夫还有要事要忙。”天机老人淡淡,“别围在这里了,都自个儿忙去。”
说完,不待那些弟子是何反应,身形已是一动,朝着青天殿的方向急速掠去。
天机老人大步流星,笑道:“且让老夫看看,华胥是否安然无恙。”
他抬头望向上面的星盘,伸出手来开始掐指窥算。
但还没等算完一轮,脸色瞬间大变!
“凤主天下?!”
“不,不对”天机老人头一次感受到了不可思议,震惊出声,“还是亡者归来?”
越推算,他越是惊怒,到最后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应死之人未死?”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星河缩影中那颗越来越亮的星子,眼中惊骇交加。
居然
就在他这推算的几秒之内,这星子竟又亮了不少,这代表着……星子的主人对华胥的影响更大了。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华胥之势,他早已规划好,怎么能被一个应死之人改变?
“哇啊啊啊”天机老人怒到了极点,气得大叫起来,“哪里来的异女,竟敢闯入老夫所守护的华胥,还妄想扰乱大陆格局?不知好歹!”
他再也忍无可忍,冷笑一声:“此女不除,必成大患!”
“那就由老夫,亲手除掉!”
说完,直接破空而去,而去的方向……正是大乾永安!
而与此同时
一辆马车中,正在阖眸养神的容轻忽然睁开了眼,向来轻不可闻的呼吸此刻竟是微促了几分。
“主子?”暮霖勒住了马,疑惑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