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祥的皇帝与紫灵想象中的稍微有些不同,她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位雷厉风行,浑身霸气,眼神锐利的皇帝。哪知这皇帝不但面色和善,而且眼神温和如一汪无波湖水,四十三四的年纪,脸上也不见什么皱纹,俊秀程度丝毫不输自己儿子。
虽然南宫璃昨递的那折子上已经详尽表述了紫灵的身份,但出于对皇帝安全考虑,还是要验明正身的。只不过除了南宫璃,祥众人谁都没见过风国的娉婷郡主,于是这验证身份的事情,只能由祥太医院首席,院使宋剂仁来出题,以考紫灵的医术如何。
要考以能解醉梦之毒而扬名风国皇室,原风国太医局提点紫殊之女,自然不能是些寻常题目。
很显然这院使宋剂仁对于出何考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看着手中纸张上所写的题目,紫灵嘴角微弯,若不是她前世有个中医世家出身的爷爷,又在医海苦读了十几年,并且在来到这异时空之后,把紫殊的毕生所藏读了个透彻,她今可能还真是要栽在这宋院使的手上了。
屋内很静,众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端坐于桌前,微微垂首,手上运笔如飞,一袭淡粉色衣衫的少女。
少女眉清目秀,嘴角隐隐含着笑意,恬静而美好。
过了不过两盏茶的时间,紫灵放下笔,双手拿起写了答案的纸张,站起了身。
“好字!”
宋剂仁接了纸张,只扫了一眼,便不由赞叹出声。
立在他身旁的人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此时身在何处。
宋剂仁悚然一惊,忙收了心神,细细查看手中答卷。
他看得很慢,慢到一直等着的皇帝都有些不耐出声提醒。
“宋提点?”
宋剂仁忙移开一直盯在纸张上的目光,微微躬身回话。
“皇上,下面的题也不用考了,臣确定此女子系紫苏神医之女无疑。”
皇帝微微歪在垫着软垫的座椅内,眼睛微眯,声音懒懒的问,“你何敢如此肯定?”
宋剂仁自叹不如地道,“不瞒皇上,臣出的这些难题,有几道是连臣都不知该如何医治的顽疾,若此女子不是紫殊神医之女,又怎会知道如何医治这些顽疾呢?”
“恩。”
皇帝微哼一声,微微转眼看向紫灵,面带笑意开口道,“那就有劳娉婷郡主为朕解毒了。”
“皇上言重了。”
紫灵忙恭敬回了一礼。
“苏策。”
“是。”
皇帝唤了一声,一直立于他左手边的近侍苏公公会意,唤来宫女搬软凳放于皇帝座椅右侧手边,又命宫女捧来号脉所用的脉枕立于一旁。
紫灵在皇帝微微额首之后,侧身坐上软凳,接了宫女递来的脉诊放在皇帝座椅扶手上,等皇帝把手腕搁在上面之后,她将手指轻轻扣在他的腕上。
醉梦,名字很好听,却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中了醉梦之初毫无异样,一个月后味觉先失,两月后嗅觉,三月后触觉,四个月后五感全失。到了那时你人虽活着,却是又聋又瞎,听不到,闻不到,感觉不到,不是生不如死吗?
紫殊制成醉梦之初,曾跟风国皇帝夸口此药无解,于是风国皇帝用此药来震慑风国那些怀有异心的皇族。可紫殊这人是个医痴,他自己研制出来的毒药,他却是不信这世上有毒是无解的。他潜心钻研,不断试药,终于在两年多后,让他找出了解醉梦的方法。然而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深知人外有人,外有的道理,这是要灭族的欺君大罪。于是在那之后不久,他以年老体衰为由辞官回乡。
诊了脉,紫灵略一思索之后,开口道,“皇上身中醉梦已两月有余,想必皇上现在已经失去味觉与嗅觉了吧?”
“不错。”
皇帝微一点头,示意她继续下去。
“解醉梦之毒不难,难就难在解了毒之后的后续清除已积蓄在体内的余毒和让已经丧失的五感恢复。不知太医院里可有血蹄子、无忧子、断肠草、何夏子这四味药材。”
一直候在一旁的宋剂仁听到她询问,忙答道,“无忧子、断肠草、何夏子倒是都有,可唯独这血蹄子却不知是何药草。”
“那是生长在风国沙地河滩一带一种不知名野草,宋院使不知道很正常。”紫灵完,转回头看向皇帝,续道,“皇上,毒娉婷即刻就可为您解了。只是想要恢复您已受损的两感,还必需风国的血蹄子。”
皇帝听了,微微皱了皱眉,略一思索之后,唤人进来传旨。
虽因惜月公主之死,风国与祥曾有过间隙,但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盟国的关系。这血蹄子既是寻常野草,只需遣了人寻个由头进入风国,还怕弄不到?
只是这进入风国的由头,却有些让紫灵高兴不起来。
“即刻遣人以每日八百里的行速,传话于风国太子东方火焱,庆郡王义女娉婷郡主现在我祥安乐王府做客。”
“是。”
皇帝下完口谕,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苏公公。
“是。”
苏策会意,快步追上领了命,正步快如风般要离开的禁卫首领。
四年了,终还是要再见了吗?
紫灵悄悄在心底叹气,她倒是不怕再见东方火焱,她只是觉得有些麻烦,不知东方火焱将会用何种办法来对付她。
传话的人下去之后,皇帝应了紫灵的要求,除了留下苏策和宋剂仁,其余之人全部在殿外候着。
碍于紫灵的风国郡主身份,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而皇帝的龙体又非一般人所能窥视,这解毒之事就由她口述,宋剂仁来施针,苏策则在旁以备不时之需。
施针解毒进行的很顺利,在皇帝解了毒疲倦的沉沉睡去之后,与紫灵一同出来在外间等候皇帝醒来的宋剂仁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行了一礼之后,开口了。
“娉婷郡主,下官有件不情之请,不知郡主能否答应。”
紫灵忙起身还了一礼,客气道,“不敢,宋院使太客气了。宋院使您是前辈,您若有何需求尽管讲出来,晚辈自当尽力。”
宋剂仁连道了两声不敢,脸上微微有些发红,略微踌蹴了一会之后,有些犹豫着道,“这个,唔,下官是想请郡主您传授下官银针解毒之法。下官深知银针解毒之法定是郡主家传绝学,必是不外传的,只是下官实在,实在。。。。。。”到此处,他实在不下去了,一张老脸也涨得通红。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银针解毒之法本就是用来救饶,有何不能传与宋院使呢?”在宋剂仁微微诧异的目光下,紫灵又继续了下去,“往后每日进宫为皇上清过余毒之后,我就将银针解毒之法慢慢教于你。”
“多谢郡主!”
宋剂仁一时激动不已,竟跪下施了个跪拜之礼。
紫灵慌忙跳开,她如何受得起他这样的大礼。何况宋剂仁的年纪比她的爷爷也不了多少,且其在祥向来风评极好,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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