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落了两一夜的雪,终在这夜里无声无息地停了。雪一停,气便越发的冷了起来。在即将进入腊月的这个十一月末尾,刑部在鼎城四大主城门及城内四处贴出告示,原从三品抚军大将邓崇武、原枢密院正二品院使及原漕司二品督察御史,三日后在鼎城正城门午门外午时三刻斩首。至于枢密院院使与漕司督察御史两家家眷,男者凡是未满十岁、年过六旬流放岭北,其余皆斩。女者未满十岁者充入官窑,满十岁、年过六旬的流放岭北。至于邓家,却因邓崇武所犯案件太多,罪孽太过深重,则是不论年龄老幼,男女,皆判死罪,只是无需斩首示众。
告示一出,全城沸腾,有拍手称快的,也有大呼判的太轻聊,但大多都是高呼皇帝真是难得一见的,真正的明君的。
当青莲将这一消息告诉紫灵的时候,她正围在火盆旁拨弄药材。听了这一消息后,她只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未。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并不惊讶,有的只是深深地无奈。
她不接话,只对着手趾药材出神,青莲微微歪着头,瞧着她的脸,探问她,“郡主您要去瞧吗?”
“瞧什么?砍头?”
紫灵没好气的横她一眼,数落道,“怎么什么热闹你都想凑?”
青莲垂下脸,低声道,“奴婢确实要去瞧一瞧的。”
在她低头的这一瞬间,一滴眼泪落在了铺着厚厚的,织着繁花的深褐色地毡的地上。
瞧着那滴一落在地毡上,眨眼间便无踪迹可寻的泪珠,紫灵轻轻叹了口气。她竟然忘了,青莲有多恨邓崇武这件事了。
“想去你就去吧。只一件,只瞧了崇武斩首之后便回来,知道吗?”
青莲胆,那一被斩的可不只是邓崇武,她可不想她瞧多了,回来被惊吓到。
“嗯。”
青莲低低应了一声,摸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后,抬眼瞧向她,问道,“郡主您不陪奴婢去吗?”
紫灵摇头,她虽然自诩胆子大,可也并不想凑这样的热闹,她可不想看了之后,回来噩梦连连。想了想后,她道,“让幽荧陪你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
紫灵本以为有关邓崇武之事已成定局,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可谁能想到,就在行刑前一的晚上,邓暖暖不知为何竟然一头撞在牢内的墙上,因伤势过重,没能救的回来。
这件事也是青莲告诉她的,当时她正把前两研磨的药材分类装瓶,打算等会再配成需要的药物。
青莲进来时并未立即开口,只是瞧着她。
紫灵注意到她有些反常的举动,问她,“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樱”
青莲缓缓摇头,摇完头她默默站了一会后,就在紫灵欲再开口询问的时候,她用带着些许不清涩意的声音,没头没尾的突然道,“邓暖暖死了。”
“死了就死。。。。”
紫灵本想,死了就死了呗,却在话刚出口的下一秒,反应了过来,愕然瞧着她,惊讶道,“邓暖暖?她怎么会死?”
“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也是听木竹那丫头的。据那丫头听来所言,昨日晚间有人探过邓暖暖,那人走后,邓暖暖便一直哭,直哭到夜里,趁同牢内的诸人一个不留神之际,她一头撞在墙上,撞死了。”
邓暖暖本来也是要死的,她因怀有身孕,按祥的刑律,凡是怀有身孕者,无论其所犯罪责多重,都免除一死,一切待孩子生下来再,她这才免了一死。不邓暖暖她本身的性格如何,只一条,哪怕再如何她应该也会因惦念肚里怀着的孩子,也不大可能会轻易自寻短见。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她连腹中亲生骨肉都不顾,一头撞死呢?
紫灵深深拧眉,无疑至邓暖暖寻死的就是探监的那个人,只是不知这人是谁,又跟她了什么,才会让其狠心赴死。只是到底是谁不想让邓暖暖活下去呢?会是皇帝吗?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人。
紫灵正在暗自思索的时候,却听青莲忽然又出声道,“邓崇武也死了。”
当她不能不再次愕然抬眼看向她时,青莲红着眼眶续道,“据传邓崇武是在听闻邓暖暖死讯之后,因一时悲愤难以忍耐,也一头撞死在了牢内。”
邓崇武对邓暖暖溺爱到什么程度,紫灵是知道的,其在听闻本能活命的爱女撞墙而亡,他一时间受不了自裁,倒也可以理解。虽即便其不撞墙而亡,今日也是免不了被斩首示众,可想他当年也曾是驰骋沙场的武将,更曾是身份尊贵至无人能及的护国公,而今却死得如此惨烈,不能不令人唏嘘不已。
“唉。。。。”
紫灵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实在不知该些什么,唯能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
“郡主,奴婢想去爹娘坟山上柱香。”
青莲本来是打算在看了崇武被斩首之后,再去向阳村接了幼弟去父母坟上上香以告慰父母在之灵。如今虽看不了崇武被当众斩首,虽有些遗憾,但至少他死了,她的家仇也算是报了,但香还是要上的。
“嗯,你等等。”
紫灵完这话便起身,进内室从她的药箱里面取了两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
“郡主,奴婢身上有银子的。”
可当她把银票递给在外间等着的青莲的时候,青莲却连连摆手,不接。
紫灵拉过她的手,将银票塞入她手中,解释道,“拿着吧。不止是给你的,回来的时候路过成衣铺子时帮幽荧买些冬日所穿的衣物,还有你与你弟弟,剩下的留给吴妈即可。”
青莲听她如此,也就不好再拒绝,便仔细将银票叠好收进随身的荷包内,然后勉强露出一丝笑脸,道谢道,“奴婢替弟弟与幽荧先谢过郡主。”
紫灵微微一笑,“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了。”
青莲笑了笑,即刻便出了屋内,自去寻幽荧。
她一走,紫灵便收了笑脸,皱起了眉头。她心中非常的不安,总觉得无论是邓暖暖还是邓崇武的死,都跟她有着脱不聊关系。她无法解释她的这种莫名其妙地直觉,大概是她太多心聊缘故吧。
她疲倦不已的伸手揉揉眉心,无奈低头叹气,但愿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