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来,依旧是在夜里。
这的夜与已经过去的无数个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紫灵知道,今晚必定是不同的,很多的事情都将会在今晚发生,并在今晚终结。
皇帝一进来,她便听到了屋顶上的瓦片有异响,但她只作不觉。
“晚上吃的什么?”
没有上次拂袖而去时的愤然,南宫泓钰似乎忘记了他曾过的那些狠厉的话语。他笑着,语调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
“鲈鱼。”
紫灵的视线从他带笑的眉眼迅速划过,落在他轻扣桌面的指间上。
“我们不吵了,我也不会再为难你,好吗?”
南宫泓钰轻柔的笑着,他那双幽深如湖泊的眸子里盈满了柔情。
然而,如此温柔的皇帝,却让紫灵觉得如芒在背。她倒是宁愿皇帝与她恶言相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难以捉摸的让她心神紧绷,如临大担但她还是笑着点头,语气轻快地回应,“好啊。”
“那么,为我弹一曲吧。”
紫灵正要问他,弹何曲?却见他低首略一沉吟后,抬眼看着她,一笑又道,“就弹十面埋伏吧,此曲适合今夜听。”
适合今夜听吗?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对于他话里有话,并不多问。她起身坐至靠墙放着的琴架前,将袖子高高卷起,悬起臂于琴身,落指。
她一直就觉得奇怪,皇帝为何将她一直困在青云寺,而不悄悄送入宫内。皇宫那么大,藏一个人还不简单?何必要一次次的冒险出宫来看她?毕竟她身在青云寺并非一两日,而是已经有快两月的时间了。
就在今夜了,皇帝在请君入瓮,但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思绪一飘,她的指下便错了几个音,只是皇帝并未发觉。她微微偏过脸,往身后扫了一眼,果见皇帝并未专注听琴,而是在垂思。
一曲终了,她转动身体,面向皇帝。她也不出声提醒他,她已经弹完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很突然的,外面响起炼剑相击的声音,她与南宫泓钰同时转脸,看向关着的房门。
很快,在几声闷哼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怎么会是他?!
短暂的震惊之后,紫灵猛地站起身,失声惊问,“你,你怎么来了?”
立在门外,手里提着剑的南宫璃,先是看了一眼面上神情惊讶的南宫泓钰,然后才转眼看向她,开口解释道,“我本是来带你走的,但很明显,我被人骗了。”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一个旋身,将手中的剑刺了出去。
原本立在他身后的幽荧,身形快如闪电般的向后两个纵跃,避开了他的这一剑。
南宫璃正欲追击,却在这时,从院墙外面飞射进来了无数支点着聊羽箭,他忙提剑击开迎面而来的几支。
他只来得及回头朝屋内喊了一声,“灵儿,父皇快走!”便有更多的点着聊羽箭,从外面飞射进来,他只得再次提剑自救。
古代房屋家具,大多由木头所造,一但起火,根本来不及扑灭。
皇帝快步上前,拥住不知在想什么,而没动的紫灵,用衣袖护着她的头脸,跟在南宫璃的身后,三人一起往院中冲了出去。
“皇上,您的侍卫呢?”
到得院外,不侍卫,就连苏策也不见了踪影,院中除了门外地上躺着的,以及他们三人之外,竟不见其他任何一个人。
“莫急。”
一片火光中,南宫泓钰听到紫灵有些慌乱的声音,低首看了她一眼,出声宽慰道,“有朕在呢,没人能擅了你。”
紫灵受不聊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就是有他在,她才会慌!
幸喜的是院墙是石头所砌,并未着火,他们三人用背贴着院墙,躲避着犹在不断飞进来的火箭。
院外是去不得的,一出去无疑就成了个活靶子。
火势已经很大了,紫灵发现,不止他们这边,整个青云寺的上空各处都通红一片。而院外则是四处都是刀剑相击的声音,喊杀惨叫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她此时已无心去管住在隔壁院内的了尘与了俗,他们是否安全了。
“璃儿,你的人呢?”
南宫泓钰看了看已经完全烧起来的屋子,出声问正在用剑挥开时不时往他们这边飞过来的数支羽箭的南宫璃。
“在外面。”
南宫璃应一声,回头看了眼躲在他身后的紫灵,随后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问道,“父皇您的人呢?”
南宫泓钰一时却不答,在凝神细细听了听后,他面露喜色的道,“他们来了!”
紫灵与南宫璃对视一眼,他们均不知道他嘴里的“他们”所指的是哪一批人马。
不过很快,他们的这一疑问便得到了解答。
“砰”得一声巨响,已经烧起来的院门被人从外面以圆木撞开,傅精忠领着一队羽林从外面奔了进来。
傅精忠在奔到皇帝面前后,单腿跪地,请罪道,“末将来迟,让皇上,安乐王爷及娉婷郡主受惊了!”
“无碍!”
南宫泓钰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待他依言起身站好后,再次出声,问他道,“外面战况如何了?”
傅精忠抱拳回道,“末将依照皇上您的命令,先至窦府将窦老夫人擒获。至于叛将窦如风,其一见末将捉来了窦老夫人,即刻便弃械投降了。”
闻他此言,南宫泓钰面露喜色,拍掌先道了声,“好极!”,随即便又问道,“逆贼窦如风现在何处?”
傅精忠回道,“叛将窦如风与窦老夫人,以及此次反叛一干热此刻均被末将困在大雄宝殿前。”
“即刻随朕前往,朕倒要看看事到如今,他窦家还有何能耐!”
南宫泓钰完这话后,一缺先,提步便往前疾走。
傅精忠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被留在后面的紫灵与南宫璃,相互对视一眼,缓步跟了上去。
出得院门,才发现外面的战况有多惨烈。到处都横陈着尸体,四处可见的断肢残腿,地上的血更是流成了河,其中更不乏身披纳衣的僧人。
见此惨相,南宫璃放慢脚步,等落后他两步的紫灵跟上来,与他并排了之后,他压低了声音问她道,“还受的住吗?”
紫灵微皱着眉,摇摇头,轻声道了句,“没事。”
南宫璃侧过脸,瞧了瞧她的脸色后,将脸转回去,目视着前方,低声又问,“你,心里可怨我?”
紫灵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的道,“不怨。”
完这话,她往前快走几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因为她看到,原本大步走在前面的皇帝,停了步,并且扭头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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