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每当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切都会显得格外的安静。
紫灵的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是自南宫璃出现之后,就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她很清楚,只要曾今一到,她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就能把南宫璃送走。可南宫璃的伤实在不轻,他眼下连路都走不稳,又怎么能骑马翻山越岭?
对即将会发生些什么,似毫无所觉的南宫璃,每日喝着紫灵加了助眠药材的汤药之后,其中有一大半的时光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丽雅依然每天都来,每次逗留的时间也都不短。她每次来,紫灵也并没有刻意的去避开,她清楚南宫璃对丽雅无意,她若是太刻意,只怕反而不好。
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又都用的是好药,南宫璃也毕竟年轻,他胸口的伤口与体力恢复的都很快,就这样又过了四天,紫灵帮他的伤口拆了线,但仍旧在换了药之后,用干净的布条紧紧的包扎着。
到第五天的时候,连续在床上躺了六天的南宫璃有些耐不住了,试探地问紫灵他能不能出去走走的时候,紫灵点头同意了。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他也只是能在院子里转转,倒也不是紫灵不让他出去,而是他的身体还没好到能走太多的路。
雪族夏季最末尾的午后,阳光正好,暖而不炙热,南宫璃一手抚着胸口,慢慢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
村里的男女老少基本上不是出去放牲口,就是出去收割干草了,四周没有什么人声,只偶有鸡鸣与各种鸟类的叫声。
什么牲畜都没养的朗卡,他家的院中除了种着一颗木枣树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眼下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紫灵正拿着一个木盆,在树下捡自然成熟而掉落的枣子。
“尝尝?”
将枣子洗净了之后,她先递了一个给在院子里面来回转了几圈,之后就一直跟在她身侧的南宫璃。
南宫璃伸手接了,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弯唇笑道,“嗯,不错,甜中带酸,是你喜欢的。”
看着他的紫灵,弯唇朝他笑了笑。
南宫璃也不用她再招呼,动作缓慢的在她身侧的小板凳上坐了,自己伸手从木盆里拿枣子吃。他看着她,边吃,边出声轻唤了她一声,“灵儿?”
紫灵微哼一声,“嗯?”
“我几天没见着朗卡了,他去哪里了?”
警觉如他,他其实是并非一无所觉的。
知他如她,紫灵的心里微微动了动,但面上却是神情不变的,语气淡淡地回道,“他有事到别的村子里面去了。”
南宫璃又问,“何时回来?”
雪族里的年轻男子每年春季都要外出放牧游历,赶在冬日的第一场雪到来之前回来。而每个村子所走的路线都是每年白月节的时候,九大长老聚在一起时定下的。朗卡虽然清楚塔塔尔与其族人所走的路线,但因其是游牧,想要找到没个几天时间也是不可能的。朗卡出门已经五天了,如果顺利,回来应该也就这两天了。
但紫灵并不能确定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她给了他一个并不确定的答案,“大概就这几天吧。”
“哦。”
南宫璃低应一声,不再追问。
早上被事绊住的丽雅,下午一得了空便过来探望南宫璃。她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南宫璃立在紫灵的身侧,看着她在树下捡枣子的画面。
只一眼,她原本就已经受伤的心,瞬间碎成了一地的渣。
哪怕朗卡是她的表哥,她也从未觉得他能配的上紫灵,所以她从未帮过朗卡,更没有撮合过他们。她每每看到紫灵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在心里想,到底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她呢?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空灵,恍如住在山间最深处,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巫师说过,凡是他看不到灵魂的,除了死物外,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记得,她当时是这样问勃额的,“那吴明,她是哪个世界的人呢?”
勃额瞪着眼珠子,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说,“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因此而困扰了,郡主呀。”
勃额又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麋喜欢的人其心地肯定是好的。”
这下换成是她受不了了,她翻着白眼冲巫师,没什么好气的说,“这个谁不知道!”
现在看来,也只有他了。
丽雅的视线由紫灵的身上移到南宫璃的身上,这个她长到这么大,唯一动心的,像月亮一样好看的汉族男子。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如果让曾今来形容,他应该会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吧?
她躲在院门旁,就那样看着他们,既艳羡,又嫉妒得心痛到快无法呼吸。直到身后传来朗卡的声音,她这才被惊醒。
“丽雅。”
在转身之前,她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身在院内的紫灵,也听到了朗卡的声音,她起身快步走到院门口,探身往来声的方向看了过去。几天未见踪影的朗卡,正立在不远的地方与丽雅在小声的说着什么,而他的身后并没有别的人。
是没找到曾今,还是?
“朗卡。”
她先开口唤了他一声,尔后才抬脚往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跟丽雅说了什么,她的人还没到,丽雅先是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然后连招呼都没跟她打的,就走开了。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走到朗卡的身边后,她面带疑惑的开口问道,“丽雅不是来看紫墨的吗?怎么走了?”
朗卡低眼看着她,解释道,“台吉老爷找她回去,有事。”
“哦。”
紫灵先是状若不在意的,随意应了一声,随即弯唇淡笑着问他道,“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的就走了?”
“台吉老爷让我到外面办点事情。”
朗卡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放在她的身后的。
不用回头去看,紫灵也知道他在看什么。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紧跟着便再次开了口,他问,“你堂哥的身体恢复的可还不错?”
“还可以,不过还不能做些什么大的动作。”
紫灵边说,边略微侧过身体,与他一起往院门口走了过去。
毕竟眼下住的是别人的家里,所以即便朗卡提前回来了,这让他的心里有些不愉,但南宫璃还是有礼的朝他点了个头,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瞧着朗卡的眼神也有点凉。
他不开口招呼,且目光不善,朗卡也就只朝他点了个头,也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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