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我明明闭住了气息,不可能中你的招!”
翻身下马,双脚才刚接触地面,便感觉腿上酸软无力的塔塔尔,用手中的挎刀抵在地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倏地抬眼看向紫灵,满脸的不敢置信。
紫灵微扬起下巴,睇着他,不屑地道,“我不是你,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不喜欢说没有把握的话。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以为我会夸口说自己医术还说得过去?”道完这话,她飞快地转眼看向已经抽出腰间武器,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动手的塔塔尔家的众人,放声警告,“我们汉语中有事不过三,佛有三忍的说法。你们要是胆敢继续挑战我的底线,不怕说句猖狂的话,若是我想,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她的此话一出,并不服气的塔塔尔家的人立刻便纷纷出声谩骂了起来。他们并不相信她的话,麋虽然难对付,但是他们人数众多,一拥而上的话,并不一定就会输的一败涂地。
“不信?”
面对不绝于耳的谩骂声,紫灵冷笑着快步走至已经站不住,一腿跪在地上的塔塔面前,抬脚毫不留情的一脚便踢在了他的心口上。
浑身酸软无力的塔塔尔,仰着身体应声倒地。他咒骂的话还没能出口,紫灵的脚便踩上了他的胸口,而他原本握在手里的挎刀,也被她毫不费力的夺走,并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身份,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紫灵抬眼看向一脸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的塔塔尔家的人,缓缓勾唇,笑盈盈地道,“我就是那位以一己之力,在数百的羽林,以及皇宫侍卫的眼皮子底下绑走天祥皇帝,并将他绑到北荒的,原是风国东方太子的那位名闻天下的逃婚太子妃娉婷郡主。”
“想不到吧?搅得天祥皇族大乱,名闻天下的娉婷郡主,竟是我这么一位长相平平无奇,身无几两肉的弱女子?”
看着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而一脸吃惊表情的一众雪族人,紫灵收回踏在塔塔尔胸口的脚,挥起了手中的挎刀。
一片喝止声中,紫灵刷刷挥动数十刀后,就见塔塔尔胸前的衣衫如长了翅膀的蝴蝶一般四散飘飞,而他裸露的胸膛却不见任何伤痕。
“记住了!愚蠢的,不喜欢用脑子的塔塔尔,会咬人的狗从不喜欢乱叫,最致命的往往是看起来最软弱无害的。”
紫灵将手中的挎刀险险擦着,面如土色,额上全是冷汗的塔塔尔的脸旁插入地面后,盯着他的眼睛,冷声扔下这句说是警告,其实也算是忠告的话,随即潇洒转身。
如果说之前,雪族众人只是惊惧于她能以口哨控制麋,那么在她说出真实身份,并且露了这一手的现在,雪族众人的心里便不止是惊惧,而是惊恐了。
眼见她在曾今与南宫璃的合力帮助下,将刘忠放在塔塔尔的马背上,随后南宫璃也翻身上了马,而她与曾今则上了另外的两匹马,扬鞭策马预备离去时,一直处于震惊状态下的朗卡,总算回了神。
他扬声喊了一她声,“紫灵!”
原本已经扬起马鞭的紫灵收回手,回身看向他。
朗卡朝她慢慢地伸出手臂,在张开手掌的同时,出声道,“给我丽雅的解药!”
“解药在我药箱里面的那个绿色瓷瓶里面,吃一粒即可解毒。”
紫灵先是抬眼看了眼立在台吉长老马旁,正死死咬着自己嘴唇的丽雅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她面无表情的说了这句话后,便转回身体,再次扬起了手臂。
却不想,朗卡在此时却又喊了她一声,“紫灵!”
她只得再次缩回手臂,转首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朗卡的双目刺红一片,他死死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声音低低地开口道别,“你保重,后会无期。”
又一阵风自山谷中穿过,紫灵伸手抚走被风吹起,盖在眼上的发丝。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一句话都没说的,迅速转回头,扬鞭策马。
南宫璃架马带着刘忠,与曾今紧随其后,而那只领头的麋,在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后,领着其他的麋迅速奔回了山中。
被留在原地的雪族众人,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山谷的深处。
从台吉村出来的时候,是早上,在行了一段路后,因台吉长老与塔塔尔一行人的阻扰,而耽搁了半天,紫灵四人并没能走太远的路,天便暗了下来。
虽然并不担心雪族人的追击,但山中的野兽却不得不防,好在通往岭北的这条山谷中的路,是雪族人走惯了的,并不缺歇脚的,用木材搭建的用来过夜的屋子。
紫灵寻了个依凹陷进去的山脚而建的小屋,下马休息。
如她所想,南宫璃胸前还没能完全长好的伤口,因为避开塔塔尔那迎面一击动作的牵扯,裂开了一点。好在并不严重,只需重新上药包扎便不会有事。至于刘忠,他身上的伤处虽多到有点惨不忍睹,但都是些皮肉伤,多养几日也就能好的事。他之所以会昏迷,一是虽是皮肉伤,但失血不少,二则是雪族人在囚禁他的几日中,不给他吃喝的缘故。
“灵儿?”
紫灵处理好他们两人身上的伤口,让他们躺在火堆旁边休憩,而她则帮曾今忙活晚饭。她正在往火堆上添树枝,忽听南宫璃唤出声她,她也不回头去看他,只随口应了一声,“嗯?”
“我竟不知道你有那般好的刀法。”
“我哪里会什么刀法啊。”
闻他此言,紫灵忍不住笑着转头看向他,自嘲道,“我的刀法用来吓唬人尚可,用来打架杀人的话,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听她这一解释,南宫璃不觉莞尔,他颇是无奈地感慨道,“你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捉弄人。”
虽然她的本意是震慑雪族人,但回想起塔塔尔被吓得冷汗都出来的样子,紫灵心里也不免觉得好笑。她也就没接话,只抿唇朝他笑了又笑。
南宫璃也笑,笑完,他又接着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不是?”
“嗯。”
紫灵先是一点头,承认了之后,她转回头边往火堆上继续添树枝,边解释道,“朗卡回来的那天,我便知道会有今天的事。”说到此处,她略微顿住,抬眼看向正在翻转火堆上面羊肉的曾今,续道,“整个台吉村,除了我,也就只有他喜欢用薄荷味的胰子洗澡,熏香,我一靠近朗卡,便知道他回来了。”
“抱歉。”
曾今的脸上隐隐有些发红,他停了手上的动作,微微低首,惭愧地道,“是我太自私了,心中只记着对致远弟弟的怨恨,忘记了其他。”
致远,南宫璃的字。
对于这个在他的记忆中,属于早已死去多年,对他本就不存在感情一说的南宫璃,抬眼瞥了他一眼后,无所谓地道,“你无需觉得抱歉,我本未放在心上。”
他毫不在意的态度,无疑让本就觉得难堪的曾今,更加地难堪了。为了维持住所剩无几的尊严,不至于让自己失态,他将头埋得更低了。
自己心心念念记了这么久,一直想超越,视之为对手的人,对方却完全没把你当做一回事,这样的感觉当然不好受。
看着在火光的映照下,他无处可藏的,胀得通红的脸,紫灵垂下眼睛,在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山中时不时地便会传来野兽的嚎叫声,穿过山谷呼啸而过的风声更是一直都没有停过。
身体非常虚弱,原本想强撑着守夜的刘忠,被紫灵强行喂了助眠的药物之后,早早地便沉沉睡去。
南宫璃虽然也并不想睡,但身体毕竟还没恢复,为了不影响第二日赶路,用过晚饭之后,他便靠在紫灵的身侧闭眼休憩。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曾今抬眼看了看躺在紫灵身侧的南宫璃,估摸着他应该已经睡着了,他将视线转至望着火堆,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紫灵身上。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用雪族语言,轻声开口道,“我早该猜到你的真实身份的。”
“猜到又如何呢?”
紫灵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放至火堆上面,语气淡淡地道,“你没有能验证我身份的直接证据,台吉长老的城府那么深,他又怎会轻信你的话。”
“是啊”
曾今神情无奈地长出口气,“我原当他是个温和可亲的长辈,没想到。”说到这里,他低首弯唇自嘲地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紫灵抬眼看着他,将话题换了,“回去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应当是继续做我的教书先生吧。”
曾今抬眼看向她,弯唇苦笑着道,“你也清楚,除了传授孩童学问,别的我也无所长了。”说完,他问,“你呢?”
“我?”
紫灵的唇畔逸出一丝怅然苦笑,她一时并不答,而是转首看向睡在她身侧的南宫璃。
不断跳动着的,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不设防的睡脸是那样的沉静,一如数年前,他们彼此倾心的时候。
见她不语,只盯着南宫璃发怔,将她的犹豫看在眼底的曾今,转眼也看着南宫璃。他声音低低地开口道,“他为了你,不远千里的寻到雪国,甚至连命都豁出去不要了,你不感动吗?”
“感动?”
三年多的相交,他们之间早就熟知彼此,紫灵深知瞒不过他,她也没有瞒他的必要。她转回脸看着他,轻笑着反问道,“若非他一意孤行,我仍旧过着我平静的村野大夫生活,更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所以,我有什么好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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