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勇看着黑娃子指示的山道，试探的伸出了脚。尝试之后无奈的又缩了回来。

“你管这叫山道？”

花勇有理由相信黑娃子想谋害自己，说是山道，其实就是一条岩石断裂之后留下的裂缝。裂纹缝隙有一掌来宽，斜线向下。

黑娃子给花勇投去一个复杂略带鄙视的眼神，伸出脚插入岩石缝隙之中而后用脚背勾着，一步步的缓缓向下挪去。虽然很凶险，但确实可以沿着缝隙离开山谷。

“知道这山道的人多么？”杨效思索的问道。

“山道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除了我没人知道。”黑娃子微微扬起稚嫩的脸庞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就是你了。”杨效对黑娃子勇于承认的品质表示了肯定，轻轻的拍了拍黑娃子的肩膀，“花勇，带回去审问。”

“唉？捕爷，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是倒打一耙啊？这是忘恩负义啊……”黑娃子当即慌了。

“杀害张菜花的凶手既不是一起玩躲猫猫的几个孩子，也不是山谷口松土的那三十来个人，又必须进了山谷行凶却又没从山谷口出来的人。想来凶手就是沿着这条裂缝离开的吧。

你又说除了你没人知道这条山道，凶手不是你还能是谁？”

黑娃子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大人，其实知道这条小道的人有好几个……”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平时吹牛吹习惯了……知道这条道的有李家叔叔，张家叔叔，季叔叔，安叔叔……”

“怎么都是叔叔？”

“因为只有他们会从小道进出啊，旁人好好的路不走，走这做甚？”

“为什么只有他们会从小道进出？还有之前我问及有没有别的路进出山谷，他们怎么没一个吱声的？”杨效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直觉告诉杨效，这条小道并不简单。

黑娃子似乎有些顾虑不敢开口，可当看到花勇把刀抽出一半之后黑娃子觉得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小命更要紧。

“捕爷，我告诉您您可千万别说是我泄密的，否则他们会打死我的。”

“他们是谁？”

“就是张叔叔他们……您来这边看，看到那边那个三排并联的屋子了么？”

“嗯……看到了。”杨效顺着黑娃子指引望去，那间三排并联的房屋院子的晾衣绳上，几件衣服正在迎风飘扬。尤其是那两件鲜红的肚兜，尤为扎眼。

“那就是牛家村张寡妇家，张叔叔李叔叔他们沿着小道下去，只要半刻钟时间就能到张寡妇家去。”

“索迪斯捏——”杨效恍然大悟，“凶手很有可能在他们之中。童志……你去把知道这条小道的都控制起来，分开看守。”

“捕爷，几个叔叔不会是杀害菜花妹妹的凶手。”黑娃子一脸肯定的说道。

“何以见得？”

“几个叔叔都是大大的好人……他们知道张寡妇一个人日子过得苦，还要养活三个孩子太不容易。隔三差五的偷偷去看望。

做了好事还不愿留姓名，有次被我看到安叔叔从张寡妇家出来，安叔叔还特别警告我说不许对任何人讲，否则打死我。

我虽然没读过书，没有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这种做善事不留姓名的大好人肯定不会是杀害菜花妹子的凶手。”

听完黑娃子的解释，杨效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娃子，你今年几岁了。”

“今年十四岁了。”

“你哪里是没啥文化啊，能把这事解释的这么清新脱俗的，文化老高了。行了，你回吧，我们下去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顺着缝隙山道，杨效和花勇两人来到了山谷之下。深谷之下是一片碎石沙地，晒干的发白的泥土坚硬的跟石头一般。

“效哥，快过来看，这里有脚印。”

杨效凑过去，果然在一个比较起眼的地方有一双向外开的脚印。

接连两天的大太阳，脚印被烤干之后硬的如镶嵌在水泥地板上的化石一般。

杨效用手掌丈量着脚印长度，“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当时土地的湿润程度不定，体重无法判断……”

“效哥，你光看脚印就能知道那人的身高？”花勇一脸惊讶的问道。

“是啊，神不神奇？”

“效哥，你变了！”花勇有些幽怨的说道。

杨效顿时警醒，又露马脚了？

“我有些怀念我们一起迎风比尿远的时候，也怀念我们一起偷看娘们洗澡，在澡堂子里撒尿……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以后你不会再和我们做那些事了。用老一辈说法，您这叫开窍。”

虚惊一场。

杨效心底有些感动，轻轻的拍了拍花勇的肩膀。

“别胡思乱想了，虽然将来也许我会因为不够变态而和你们格格不入，但你们永远是我杨效的兄弟。做我杨效的兄弟，不亏的。

对了，我好像记得之前村民是不是说过，出事的那天晚上下过一场暴雨。”

“好像……是那么回事。”

“这些泥土混合了石粉，晒干了之后会变得非常硬。要留下脚印必须得下过雨之后。张菜花遇害的时候正好是雨后，这个脚印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隐隐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是北屏村的方向，张家对张菜花真不错……不满十岁死了，换了我老家村里就在田里挖个坑埋了的，哪里会敲锣打鼓的办丧事？”

“办丧事的曲子这么轻快的么？”杨效讶道。

“对哦，这不是办丧事啊，这时送亲的曲子啊。”花勇眼神亮起，“北屏村今天嫁姑娘么？不对啊，这都快黄昏了……谁家嫁姑娘是黄昏出嫁的？”

杨效两人带着满心疑问沿着小道爬回到山谷之中，刚刚落地，童志远远的跑来。

“这是哪家在办亲事？”

“是张草根家！今天张草根的女儿出嫁。”

“童志，你傻了么？张草根家就一个女儿，就是被杀害的……”话突然顿住，“你是说……”

童志凝重的点了点头，“阴亲！”

杨效脑海中瞬间炸开另一个可能，开口问道，“谁家娶阴亲？”

“白窑镇，许家。这许家可是白窑镇的独一份，家财万贯。半个月前许家的小少爷失足跌落池中淹死了，之后许家贴出公告欲寻一适龄夭折女童结为阴亲，愿下阴聘，纹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