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大秦新帝登基后第一场朝会以安柯封长安爵为结局。
朝会结束,就在安柯踏出朝仁殿下一秒,身后传来叫喊声:“柯......长安爵,请等等。”
安柯回头一看,见刚才在朝堂上表现是个没有脑子的憨憨魏奇志叫他,安柯心中是打算着最近并不想与便宜父亲旧系有过多接触,可眼下被对方叫住了,他不接触不行。
等到魏奇志一路小跑追到安柯身前,安柯故作不知的问:“魏大人,有何事?”
此刻安柯心中跟个明镜似的,眼下对方叫住自己的可能性无非就那几种,可偏偏几种都是安柯不想面对的。
魏奇志笑呵呵对安柯说道:“长安爵,有空来我府上坐坐。”
安柯:“......”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虽然嘴上叫着他长安爵,但神情行为还是把他当成安阳王嫡子。
也是,就算以后安柯成为新的公爵甚至王爷,那也改变不了他跟安阳王之间的关系。
想通了的安柯面带笑容回道:“既然魏大人相邀,本爵爷岂有不去坐坐的道理,以后有空本爵爷定会去拜访魏大人。”
尽管双方都只他们那层因安阳王而连接起来的关系是断不了的,但眼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不然安柯刚封爵转头就跟安阳一脉的人搞到一起,这让秦二世怎么想?
安柯也只如今安阳一系在帝国有些势大,只要他还在,就算远离朝堂那也会给某些安阳一系旧部希望,这种希望是任何一个帝王不想看到的。
为此,安柯才借贡献曲辕犁为契机,提出封爵要求。
他这样做,一是告知那些有野心的安阳一系旧部,他,安阳王养子不愿成为他们捞取功名的工具。二是向秦二世表态,就算他要功名也绝不会只靠安阳王余荫来获得。
未来结果如何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前态度。
安柯这么小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他看待秦二世比大部分官员还要透彻,但不要忘了秦二世终究还是一位帝王,只要是帝王,那就充满了变数。安柯不得不小心应对,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想要随心所欲活着?
那也简单,造反推翻大秦帝国建立新的国度自己当皇帝,那样他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但问题是造土著皇帝反就已经够困难了,更何况造穿越者皇帝反,就算这位穿越者皇帝已经挂了,但谁能保证这位穿越者皇帝留了多少后手?
再说,如今大秦帝国有大恐怖暗中窥觊,现在还不一致对外还想着窝里斗,那直接赶紧的毁灭吧好了。
魏奇志离去前,走到安柯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说:“长安爵,待你来我府上叙旧,我再向你解惑今日朝堂所做所为。”
安柯一愣,随即仿佛想到什么,望着已经远去的魏奇志若有所思。
好家伙,本来以为是个憨憨,没想到也是个老阴逼。
面对魏奇志对自己说的谜语,安柯大致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也正是猜到八九不离十,他才会如此诧异。
之后,安阳王旧部纷纷向安柯打招呼邀请他有空去他们府上坐坐,安柯也有礼貌答应下来,等应付完那些人,安柯发现工部尚书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
面对这位连秦二世都要尊敬喊一声“袁老”的老人,安柯不敢托大,他主动走上去打招呼道:“袁公,不知您找小子有何事?”
现在安柯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自称爵爷,但面对一位连皇帝都要尊敬的人,还自称爵爷的话那就显得太没情商了。
工部尚书摸了摸所剩不多的胡子,满是皱纹但很慈祥的脸颊露出淡淡笑容,他对安柯说:“安阳王要是看到你今日在朝堂上表现,定会大感欣慰。”
安柯听后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工部尚书却没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说:“长安爵莫要多心,老朽只是想请长安爵的曲辕犁制造好之后,请尽快给老朽观摩。”
安柯见对方是为了曲辕犁而来,立即表态:“袁公你放心,小子将曲辕犁造好之后,定会第一时间送一台去袁公府上。”
听到安柯如此上道的话,工部尚书脸上笑容更甚,说:“老朽就不打扰长安爵了,告辞。”
“袁公慢走。”
送走工部尚书,安柯这才慢悠悠离开皇城往安阳王府走去。
朝会虽然结束了,但大秦内阁成员却被秦二世留在仁宣殿。
仁宣殿是大秦皇帝处理政事的办公宫殿,同时也是大秦皇帝与内阁抉择重大政策的议事地。
如今大秦内阁有五位成员,分别是东阁大学士李斯、武英殿大学士蒙毅、文华殿大学士尉缭、建极殿大学士韩腾、中极殿大学士张苍。
五位阁老虽同在仁宣殿屋檐下,但并没有多少交流,一个个闭目养神等待秦二世到来。
至于他们身边的内务官们,能做的就是等阁老桌前的热茶变冷就换上新的热茶。
没过多久,秦二世走进仁宣殿。
秦二世进入仁宣殿后,先向五位阁臣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回到主位坐下。
“诸位大人,今日朕将你们留下来是商讨文渊阁大学士一事。”
听到文渊阁大学士五个字,除李斯之外的四位阁老都睁开眼眸看向秦二世,随后又瞟了眼依旧老神自在的李斯。
很快,四位阁老想到什么,收起略显惊讶神情恢复到平时那种波澜不惊状态中。
如今朝堂大臣私底下没事就会议论一事,那就是究竟是谁会成为内阁中空置十余年的文渊阁大学士。
回想大秦帝国建立之初,大秦先帝组建内阁时,曾公布大秦内阁大臣有六位,之后先后认命了五位,还剩一位到先帝逝世都未任命。
如今,内阁中东阁大学士被称之为首辅,空闲的文渊阁大学士则是仅次于首辅的次辅,因此文渊阁大学士的权利可谓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于文渊阁大学士位置,内阁之外的大臣们对此垂涎若渴,可内阁大臣都知道,这个文渊阁大学士先帝早已预定好人选,前些年没有任命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对于内阁大臣那波澜不惊的反应,秦二世早已习惯,他挥了挥手说道:“今日首辅在朝会散去之后悄悄将这道奏折递给朕,诸位大人也瞧瞧。”说罢,让身旁内务官将奏折传递下去。
等到诸位内阁大臣看完奏折,秦二世继续说:“诸位大人,你们有何建议?”
做为此事之始,大秦首辅李斯率先开口道:“老臣谨听陛下做主。”
李斯如此之快表态,不是李斯没有主见而是这事是先帝早已拟定好的,如今提出来只不过是借他之手走个程序而已,要是他现在表态,或许会遭大祸。
想想那位以人之名却行神之事的种种事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李斯早已养成了只要牵扯到先帝之事,他就尽可能当位看客就好。
先帝之能,远超常人所想。
其他阁臣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们没有李斯想的那么多,武英殿大学士蒙毅开口道:“陛下,韩公愿重回朝堂,乃我大秦帝国之福。”
秦二世让诸位阁臣看的奏折写的内容是由大理寺玉丞呈上来的,内容是英才牢里的韩非称有一治国之策献给皇帝。
治国之策是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韩非通过这道奏折告诉在座各位。
他,韩非,归隐十年,要回来了!
关于韩非事迹,在座最年轻的中极殿大学士张苍都了解一二,在大秦帝国建国不久,大秦先帝曾邀请韩非入阁,韩非没有答应,没过多久先帝就将韩非打入英才牢,韩非入狱,一入便是十年。
这是外界所传言的。
实际上,在座各位都知道韩非入狱真正缘由。
韩非跟李斯一样,都是想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君主集权的国家。
可大秦先帝却不是这样想的,在政见不合前提下,李斯选择配合大秦先帝成为了大秦首辅,而韩非则是沦为阶下囚。
在那之后群臣都以为韩非完蛋了,得罪了独断专政的大秦先帝还想活。
结果韩非最后也就是被关进英才牢,大秦先帝没有任何进一步动作。内阁外聪明点的大臣都猜到大秦先帝并不想处死韩非,只不过他们或许想不到,就算韩非跟他政见不合,大秦先帝还是为他留着内阁文渊阁大学士一职。
韩非入狱十年,文渊阁大学士也空了十年。
如今韩非想通了,那文渊阁大学士之位也就水到渠成。
除李斯之外的阁臣也都知道韩非之事是先帝早已预定好的,除非新帝反对,否则他们反对不过是螳螂挡车罢了。
因此,尉缭、韩腾、张苍等阁臣纷纷表态全凭秦二世做主。
秦二世也不会忤逆父皇制定好的决策,他之所以提出来是想看看诸位阁臣反应。
结果,这些阁臣一个比一个精,他们都猜到是父皇意思,一个个都等着以后吃瓜看戏。
首辅李斯与未来次辅韩非政见不合,这是大秦只要有点资历的官员都知道的一件事。一旦韩非入阁,那以后内阁更加热闹。
对此,秦二世有些头疼。
“宣韩非进殿。”
过了一会儿,衣着邋遢的韩非走进仁宣殿,对坐在上位的秦二世一拜:“韩非拜见陛下。”
秦二世摆手示意:“韩大人不必多礼,韩大人愿回到朝堂,是大秦也是朕之福。”
这话并不是秦二世随便说说而是他真心敬佩韩非。
在秦二世还是太子监国这五年,他没少看韩非写给父皇的书籍,那些书籍一定程度上让秦二世对大秦帝国律法有了新的认知。
除去这点,还有就是父皇在第六次巡游天下前曾交代遗言,父皇告知他在他去世之后,一定要请韩非出山,只有那样才能保证大秦帝国国都不受外族侵扰。
与外界猜测大秦帝国新旧政权交接会产生刀光谍影血海杀戮完全不同,秦始皇在将权利逐渐转交给秦二世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留恋意思,而秦二世就算在秦始皇还在的时候登基为帝,他也每日向秦始皇请安并请教他登基后遇到的不懂之事。
自古皇家无情意,这点并没有在秦始皇和秦二世身上看到半点。
因此,凡是对于秦始皇的安排,秦二世都会尽全力配合。
面对秦二世真诚相邀,韩非内心感动的同时,跪下对秦二世深深一拜:“先帝与陛下青睐,老夫无以为报,请受老夫一拜。”
韩非这一拜不仅是拜见他未来的君王同时也拜那位处心积虑保护他安危的大秦先帝。
秦二世见状急忙上前将韩非扶起:“韩大人快快请起,朕现在还无法承受韩大人如此大礼。”
亚圣跪拜,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
刚成为人皇的秦二世,他现在还无法承受韩非这个亚圣跪拜。
韩非站起身看了秦二世一眼,随后哈哈大笑。
“老夫期待陛下未来能接受老夫跪拜的那一天。”
韩非也知晓这点,如果未来有一天秦二世能承受得起他的跪拜,他不仅不会害怕反而会很欣喜。
因为,到那时就说明人族又出现一位能保佑人族的人皇。
能力越大越知世间有大恐怖,如今距离圣人之境只有半步之遥的韩非,深深感受到冥冥之中传来的恶意。这些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的恶意,换做是十年前那个韩非来,遇上只有陨落的份。
现在,面对那些未知的恶意,尽管韩非不能清除它们但面对上也能自保了。
只有深切感受到那种命不由己的感觉,韩非对那位帝皇所做之事越发钦佩。
话说回来,韩非入狱这近十年,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他与先帝政见不合导致的,而是先帝为保他身陨而特意将他关入特制的大牢。
韩非虽然被关在大牢十年,但大秦帝国这十年发生的大小事宜通过与先帝书信来往让他都知晓一二。
回想起与先帝最后一次书信交流,信中先帝坦白告知韩非他寿命快油灯枯竭,先帝希望在他死后,韩非离开他为他打造的避祸同时也是囚牢的地方,他希望韩非辅佐帝国未来英才们完成他这生未能完成的夙愿。
就算先帝不这样请求与韩非,韩非也会在先帝去世后离开大牢,顶替先帝成为大秦镇国柱石,培养帝国英才来完成让先帝遗憾终生之事。
安柯就是韩非重回大秦阳光下前遇到的帝国未来英才之一。